“嗯,就像是有人怕他们说出去什么,毕竟除了死人,还有什么比不能写不能说的人更能保守秘密。”</P>
陆寒舟也未曾料到,凶手竟隐藏在绣坊里,而且极有可能是那些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某个绣娘。</P>
黎苏与陆寒舟商议了一番,买了一对花灯后决定还是先行回去,避免打草惊蛇。</P>
二人刚到玲珑坊的大门前,素云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见二人回府,手上还提了一对成双的花灯,素云眼带笑意,手握成拳并竖起两根大拇指碰在一起。</P>
黎苏不知素云这个手语是何意,陆寒舟却猜到了,他拢了拢黎苏披着的大氅,笑着对素云道:“多谢姑姑的铜钱,我和妹妹皆玩得很开心。”</P>
素云笑了笑,点燃一盏提灯,为二人引路。</P>
然而入府没多久,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响起,像是西厢房那头传出的动静,素云心头一跳,只怕是府里出了什么事。</P>
她止住了陆寒舟和黎苏,急忙只身前往脚步传来的方向。</P>
黎苏和陆寒舟自然不可能留在原地,他们二人一路跟着素云,素云内心急切,也没注意到二人跟了上来。</P>
玲珑坊虽不是正经的官宦人家,但院宅之大,错综复杂。</P>
黎苏与陆寒舟拐过一座桥上凉亭后,素云继续往前赶去,一旁的黎苏拉住了陆寒舟的衣袖。</P>
“那里好像有人在。”</P>
她指了指凉亭旁的一处小院落,除了那些纷乱的脚步声,这处小院落里有泥土翻动的声音,那声音被脚步声覆盖了。</P>
黎苏与陆寒舟放低脚步进入那个看起来不甚起眼的小院落,入目而来,便是一片红白相间如绸缎般铺开的花海,夜风一吹,传来了一阵花香。</P>
“我记得,端月并不是月季的盛放期。”陆寒舟第一个浮出的念头便是这点。</P>
此时并不是月季的盛放期,夜晚月季也不应盛放得如此烂漫,然而那片月季娇艳欲滴,盛放得十分妖艳,白色的花瓣边缘沁着一圈血红,明明是极美的一片花海,却反而令人感到寒意森森。</P>
“师妹有闻到什么味道吗?”</P>
“花香?这种花闻起来确实很香。”</P>
陆寒舟摇摇头,黎苏用力嗅了嗅,并没有闻到其他味道。</P>
陆寒舟闻到了,也许是自己解开了镇魔文的原因,他对血的味道十分敏锐,不止他,无归也感受到了。</P>
陆寒舟抚摸着无归,无归在鬼哭崖已经认他为主,他能感受到无归与他的共鸣,这片花圃下片,浸满了血的味道。</P>
在这片长的十分茂盛的月季之中,露出了一片蓝色的衣角,一个人影晃动在婆娑绿叶里。</P>
陆寒舟与黎苏小心地靠近,那是一个男子,穿着一身名贵的靛蓝瑞兽纹素软缎氅衣,衣服却湿漉漉的,此刻正跪在发着黑的沃土之上,用自己的双手刨着土,哪怕被沙土磨出了鲜血,他却像没有知觉一样重复着挖土的动作,没有停下。</P>
那件华衣已经沾满了被翻动起来的泥土。</P>
“这位公子?你的手流血了。”黎苏见那泥土已经嵌入掌肉,提醒道。</P>
那个男子仿佛没听见一样,头都不抬一下,最后是陆寒舟抓住了男子的手,他才抬起头看着陆寒舟。</P>
男子明明双手都是血污,脸上却是咧嘴痴痴地笑着,双眸里的两颗眼珠黑漆漆的,好像没有一丝感情,空洞而无神。</P>
“夫君!”</P>
就在陆寒舟端详着这名异样的男子时,一声叫唤响起。</P>
“阿珊,阿珊。”男子看见辛竹珊,痴痴地笑得更欢了,嘴边流出了几滴口水。</P>
辛竹珊领着一群哑娘站在拱门处,素云赶忙叫上两个帮手将男子搀扶了起来。</P>
陆寒舟松开手,拍拍手上沾上的泥土道:“原来这是辛夫人的丈夫,辛夫人的丈夫,好像病了?”</P>
辛竹珊脑袋突突作响,揉了揉太阳穴道:“让陆公子和李姑娘见笑了,这是我夫君上官晓,自从吴姐姐,也就是夫君的正妻去世后,夫君就患上了痴症,除了我,谁都不认识。”</P>
“阿珊,我要吃肉,我要吃肉。”</P>
上官晓扶到了辛竹珊身边,他猛地挣开两名侍女,扑向辛竹珊哀嚎道。</P>
素云想拉开上官晓,却被辛竹珊制止了,她满眼都是宠溺,抚着上官晓的头发,像哄骗小孩子一样道:“夫君听话,乖乖回去房间,阿珊就给夫君肉吃好不好。”</P>
上官晓立马就安静下来了,任由侍女架着他离开。</P>
“夫人这片月季种得真真是极好,我听闻月季爱吃肉,遂以有花坊会以鱼的血肉养护月季,不知道夫人是不是也用了此法,还是说,有更为特殊的法子养护着呢?”陆寒舟弯下腰,用手捻了捻叶片忽然开口道。</P>
辛竹珊藏在袖子下方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依旧含笑三分道:“陆公子说笑了,这些月季都是让其随意生长,我见着好看便没有处理掉,并没有用什么法子。”</P>
“哦,我还以为有什么妙法,想与夫人请教请教。”</P>
“我不过是一介鄙人,哪懂这些种花养草的雅事。”辛竹珊的柳叶眉动了动道。</P>
“那夫人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反而种出了这么与众不同的花来。”</P>
辛竹珊抿嘴一笑道:“天色已晚,陆公子和李姑娘还是好生歇息,我夫君这情况,你们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