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茵正坐在太妃椅上吃着宫女投喂的葡萄,兴致勃勃的听仲泉裕念书。
四书五经仲泉裕早已经背熟,此时手中捧着的正是甄茵特意让皇帝找来的策论。
原主不懂得这些东西,若是听这些长篇大论怕是早就打起瞌睡了。
甄茵也只是听个趣儿,打发打发时间。
甄言进来的时候,仲泉裕刚巧在枯燥无味的策论中找到了可以讲的故事,甄茵听的津津有味。
“甄茵,你门口守着的内侍欺辱你嫡姐,应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说话的声音毫不谦逊,在甄言心里,甄茵就是依附在甄家的废材,即便是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只要她摆摆手,甄茵就会对她说的话言听计从。
甄茵被她吓得往后躲,仲泉裕目光一凝:“哪里来的人,这般不知礼数?”
他侧身,自然的把甄茵往身后挡了挡。
甄言眼睛落到仲泉裕的身上,一下子就转不动了。
仲泉裕跟皇帝的五官不同,他更加偏柔和一些,把皇帝过于突出的棱角融合在一起,本就出众的容貌被甄茵收拾了一番。
即便仍然瘦弱,通身的风骨也让甄言心脏狂跳。
这是谁?
还未等她问出口。
大太监看见皇后一副被吓坏的样子,顿时有些呼吸困难,一脚踹到甄言的后腿弯上:“大胆!见到皇后娘娘为何不跪!”
甄言的膝盖猛地磕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惊呼出声:“我的腿!疼!”
她咬牙,抬头对上甄茵瑟缩的模样,转瞬就忘了心怡的公子哥,恶狠狠地吼:“甄茵,你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负你嫡姐?”
“还不把他们都拉出去砍了!”
甄茵还未说话,宫女放下葡萄的托盘,慢慢走近,伸出手左右开弓,清脆的巴掌声在室内此起彼伏。
“好大的官威!娘娘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你这张嘴若是不想要可以割了丢出去喂狗!”
这种人他们见的多了,认为拿捏了小皇后就能在后宫中嚣张跋扈。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小皇后有他们照顾,自然不会继续被甄言压下去。
看那说话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皇后呢。
甄言双颊都像是疼得没了知觉,泪水不自觉流了满脸。
她双目无神,第一次意识到了皇宫的可怕,心中却把这份仇恨全部记到了甄茵的头上。
若不是甄茵的放任,这些个奴才怎么敢这么对她?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方才是民女口无遮拦,还望皇后娘娘勿怪!”
“这不是会说人话吗?”
宫女小声嘟囔着,净了净手继续剥起了葡萄皮。
甄言浑身都在颤抖,这些人辱她日后等她也爬上高位,定然让她们生死不能!
甄茵从仲泉裕身后探出头,看着跪伏在地的嫡姐,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轻咳了两声。
“嫡姐,起身吧,皇宫里的规矩多,本宫也不想让你跪下的,只是若你不跪的话,便是对皇室的不尊,是要砍头的。”
她紧张兮兮的说着,这倒是跟甄言一直以来的懦弱妹妹画上了等号。
“没事,是民女第一次进宫,不懂得规矩,受些教训是应该的。”
甄言咬着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吞,这顿打都挨都挨了,她还能说什么?
只要能继续钳制住甄茵,不怕收拾不了这些人。
甄茵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笑了笑没拆穿,反倒是仲泉裕眉头皱的很深。
在仲泉裕心里,小皇后就像是个肉骨头,香喷喷的,谁都想来咬一口。
这个嫡姐显然是想把小皇后连着骨头都吞下去的那种。
他得把人看的紧一些。
甄言和甄茵没什么好说的,都是甄茵一直在拉着她说东说西,她的视线落到仲泉裕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仲泉裕紧紧皱眉,他觉得那目光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从未留心情爱的三皇子,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甄言却痴迷的笑了:“敢问公子是何名讳?”
甄茵放下手中的小玩意儿,脸上再提不起半分笑意。
这么多世界,有不少觊觎她男人的,这还是第一个当着她的面搔首弄姿的。
这是把她当成死的?
仲泉裕莫名紧张,舔了下干裂的唇瓣,想了想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位是三皇子,陛下将他养在本宫膝下了。”
仲泉裕福至心灵:“母后。”
桌下伸出的手在甄茵手背上拍了拍,甄茵一瞬握紧,算他机灵。
甄言听到三皇子的名号笑容僵了僵,谁人不知道三皇子如今只是个废太子,皇帝的弃子,还有个勾三搭四的亲母。
被容貌迷惑的甄言半冷不热的,再也没往仲泉裕那边看一眼。
甄言袖子里还揣着东西,只是碍于有人一直盯着,她不方便拿出来。
直到太监催着要她出宫她也没能把甄家父母说的话传达给甄茵。
进宫一趟什么都没办成,还混了一身伤出去。
甄言内心憋了一口气,回到家她又是那个温和知礼的乖乖女。
甄父问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她只是叹气:“妹妹如今是皇后娘娘,不是甄家攀附的起的了,女儿只是说了句父亲有事交代,她就命宫女丫鬟打了女儿,说父亲……”
甄言咬唇,很为难的模样。
甄父沉声:“她说什么?”
“皇后娘娘说,她现在是皇后,哪里来的父亲。”
甄父将手边的东西噼里啪啦摔出去:“好啊!养了十年竟然养了个白眼狼!我不是她父亲,她还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她不认父母,做什么皇后?我这就去参她一本!说什么凤命!依我看都是那术士招摇撞骗!说不定言儿才是真正的凤命!”
甄父说风就是雨,当即就往书房的方向走。
这事情可大可小。
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是甄言在撒泼,若是真的告到皇帝那里,她可是有嘴也说不清。
甄言经常扯一些谎话栽赃到甄茵身上,乃至于父亲母亲都不喜欢甄茵。
但她想不到生气的甄父会一言不合就要参本。
“父亲,万万不可啊!”
甄父是个暴脾气:“有何不可!”
甄言绞尽脑汁的想着借口,但是怎么都觉得不妥当。
甄父甩手:“我看甄茵忘恩负义,拉她下皇后的位置,言儿坐上刚刚好。”
“老爷。”
甄母被丫鬟搀扶着走来。
甄言浑身就像是脱汗一般瘫软。
这下有救了。
甄母知道甄言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曾经亲眼撞见过甄言面不改色的说打碎的花瓶是甄茵做的,其实那些不堪都是甄言的嫁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