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诶,你家乡是什么样子的?”
“嗯……这个嘛……就像这儿一样,百鸟翱翔、蜻蜓点水,森林里终日有虫儿歌唱,三两点人家点缀着山林的夜。那里夜空格外晴朗,有时星光熠熠、永不消失,直至日出朝霞;有时月光沁心,白练从云端垂下。月亮很低,像是只要愿意就能摘得到似的……”
他眼里闪烁的光,一定就是故乡的星光吧。我随飘飞的蒲公英下落,落在他的肩头,感受着他的温度。不知从何蹦出的念头,他会不会也只是带着面具?他是那么的讨厌我,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为什么瞬间变得这变得这般温柔?他的确是善良的,但那更应该是一种冷峻、厌俗的善良。或许,他只是想用这种虚假的形式从精神上摆脱我?不对,不是这样的,但可能就是。
“走吧。”我们踏上台阶,漫长的不见尽头,像是去翻越一堵高耸入云的墙。阳光变得黯淡;虫鸣显得嘈杂;风,好冷。我慢了下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怎么了,没事吧?”他关切地问到,声音很要遥远,仿佛亿万光年之外,我摇摇头,蹲在台阶间。不行,我走不动了,脚突然好沉,像是挂了桎梏。喉咙也卡住了,说不出话。无助,又一次侵蚀了我。从小就是这样,母亲每次都替别人说话,老是毫无顾忌地批评我。唯一照顾我的父亲也早早离开家,不知去向。那些朋友也是,总因为一个发型、一个头饰肆意嘲笑我。人就一定在意这些吗?只对自己的发型也有错?难道为了自己的尊严发声也有错?难道为自己的喜好行动也有错?难道为自己悲伤哭泣也有错?我彻底放弃了,泪珠不断滚落,我不想再坚持了。慢慢地我变得轻盈,引力似乎离开了我。真可悲,连这点资格都没有了吗?接着,我好像在摇晃,长发来回荡着。我努力使光进入眼帘,他正抱着我向上一级一级前进。我双眸朦胧,好似梦境。太阳悬在他身后,如此耀眼。我用手挽住他,把头俯下去,不能让他看见这颜色。
我想要温柔,我想变得温柔。世人刚刚一定会说:“再坚持下吧,没关系的。”这样伤害人的安慰的话,他们永远不会明白你在那刻是有多么难受,像是千万把刀刺入胸膛,像是冰水淹没心脏。他是理解人的,照顾人的。他试图带着我攀过那巍峨的墙,而不是一面虚情假意,一面独自离开。呐,这不是梦吧。如果是的话,请别让我醒来。
我脚尖再次触到地面,三重门近在眼前。他双手合十,闭眼昂首向天,我也跟着一起作。
“我希望他不会消失。”
“我希望有朝一日也能这样温柔。”
“我希望能他永远陪伴我。”
“我希望能多留一会儿。”
“我希望能一直这样温柔。”
“我希望能一直陪着她。”
啊!谁的声音?刚刚绕过耳郭的?他没有动过,细听、唯有叶沙沙地响与枝头百灵鸟的低语、奇怪,心好像有什么,同火苗一样不断发热、升温。
“走,这边。”他绕开大门,走入一条小路,我快步跟了过去。日光已有些许黯然,不久星星月亮就又会出来了吧。也不对,它们不是一直都在吗?
等等,这是。我们比肩一个小丘前,清风抚动着绿草,其中掺杂着白花。小丘上,银杏正是烂漫时。他先一步走上去,“来吧,”我开始努力攀登,夕阳映衬着他的面庞,他在发光。即使我运动神经再差也要上去,正是那个地方,我不能失去。一个趔趄,他滑过来拉住我,免使我跌入深渊。最后,我们终于一起坐在树下,半片银杏落到发簪上,夕阳向我们使出全部力量展现它的光芒。万物镶上金边,尽力发出各自的光芒。斜阳退去,帐篷的灯悄然点亮。看得出这是他早已计划好的,此间唯一这两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