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陆怀没有明说。</P>

但杏儿还是苦口婆心地劝说，“美人，等会儿过去，不妨给陛下带一碗您亲自熬煮的羹汤吧。陛下时常伏案至夜深，若是见了您的这份心意……哪有不被打动的？”</P>

能和上级拉近关系，自然是好。尚芙蕖神色却有些犹豫。</P>

“那我问你，陛下挑嘴吗？”</P>

她只会吃不会做，做饭手艺就和那赌石一样，成品全看运气。</P>

别到时候讨好没成，反而拉低好感了。</P>

“陛下怎么会挑嘴呢。”</P>

像是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杏儿奇怪看她一眼，“君王克制私欲，喜好不能为他人所知。”</P>

……难怪天天跑她这里等饭。</P>

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P>

想到这段时间以来，陆怀和她面对面用膳是最先下筷的几道菜。尚芙蕖招手，示意杏儿凑近些。</P>

“既然这样，你拿串钱让她们做一碟绿豆糕送过来吧。”</P>

她怕自己做的，会把陆怀吃出毛病。</P>

东厨材料齐全，绿豆糕又不是什么工序复杂的点心。东西很快交到她手上，那些人还体贴地挑了只精致的檀木食盒。</P>

夏夜闷热，甬道两侧花团锦簇，偶有虫鸣声窸窸窣窣。尚芙蕖穿着一袭简单衣裙，鬓发微松。清楚自己是过去读书的，也就没了打扮的心情。</P>

皇帝书房和她所住的宫殿，隔着一大段距离。她走的急，后背出了层薄汗，纱衣轻轻贴在身上。</P>

取出帕子轻拭，尚芙蕖心底不由感慨，皇帝为了饭食自由也是拼了，这么远的路还天天赶来。</P>

远远便能望见殿内朦胧的灯火光亮，透过窗纱，一道婷婷袅袅的身影映在其上。</P>

那女子精心打扮过，广袖如云，裙摆摇曳。手中似乎也提了样东西。此刻拧着细腰，正站在那里说些什么。</P>

尚芙蕖有些尴尬。</P>

脚步顿在那儿，一下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P>

不进吧，天子有令在前。</P>

进吧，这搅人好事也得遭怪罪。</P>

她这厢还在犹豫，里间门却骤然哐当一下被推开。两名身形魁梧的侍卫，拎小鸡仔似地押着那名美人出来了。</P>

直挺挺站着的尚芙蕖，一时躲闪不及，视线恰巧与门里人相对。</P>

他坐在案前，手中朱笔悬停，目中冷淡尚未褪去。那身玄色朝服还没来得及换，袖口收入束腕，带出一丝少年气。</P>

金线绣的五爪真龙栩栩如生，随大片灯影从肩处一路盘旋至衣摆。一豆灯火正好点在大睁的威严龙目上，恍然看去，便像是活过来一样。</P>

许是她面上呆滞，被看出所想，对方微蹙起眉。</P>

“还杵着做什么？”</P>

“来了、来了……”</P>

尚芙蕖赶忙提起裙摆入内，她个子高挑，跨进门槛时也看清那女子面容。精致艳丽的妆容已经花了，幽幽绕绕的脂粉香气间，泪痕尤为清晰。</P>

是陈采女。</P>

被撞见狼狈模样，她眼底浮闪着怨愤。</P>

大辰民间选美，这么多年过去，开始逐渐变味。她们这批新入宫的嫔妃，看似只是照例挑选姿容出众，面相富贵者。实际上豪富商贾的傅容华，州郡推荐的梁美人、京兆出身的董美人……</P>

包括尚芙蕖在内，也有个书画得名的爹。</P>

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和陈采女两个还是垫了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