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轩。</P>

陆怀坐在桌前，面前是摆好的新鲜饭菜。</P>

尚芙蕖原以为他只是一时新鲜，毕竟天子尊贵，饭食应该讲究多了。但没想到，他现在就和那定时定点的鸽子一样，每顿饭都要过来等待投喂。</P>

好在她差不多也习惯了，没有最开始的拘谨和不自在。</P>

知道这位陆怀介意旁人，她还特地拿了双干净筷子，象征性给他夹上几筷子，“陛下辛苦了，陛下多吃菜。”</P>

撤离时眼疾手快捎走一大块酥卷，放到自己碗里。</P>

陆怀：……</P>

她吃东西很轻，几乎没有什么声音，速度却不慢。陆怀只是一低头抬眼的功夫，便见她在往自己碗里夹第二块。</P>

对比之下，先前那几筷子简直就是喂猫。</P>

敷衍的不能再敷衍了。</P>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交流并不多，一般就集中在饭后睡前这段时间。少年站在那里，颀长的身影投落在那扇屏风上，还是像先前几次那样，刻意避开她的视野才脱掉外袍。</P>

“这几日母后又找你抄经书了？”</P>

尚芙蕖一愣，不明白他问这话的含义，摇头，“没有。”</P>

太后烦她们这群叫早钟。</P>

刚入宫的头几天还能坚持点名，最近开始患上早起综合征，不是昨儿个头疼，就是明儿个腿疼。</P>

不算今天的话，嫔妃们已经连着三日没去过寿安宫了。</P>

陆怀目光不动声色落在她身上。</P>

他记忆力很好，能看出少女今日在外面待的时间应该不短。</P>

袖口卷起一截，藕荷色纱衣下莹白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发上金银玉饰兼有，往常鬓间还会压一朵娇艳的花……</P>

她穿着打扮并不刻意追求素净，反倒十分喜欢各式各样的首饰。</P>

只是长的实在清雅，不管戴多少都压不下那股清灵之气。几件首饰是换着来的，其中以一对亮晶晶的宝石钗子出场率最高。</P>

爱吃。</P>

爱打扮。</P>

属于帝王对症下药拿捏的本能，陆怀先将那条毫无进展的任务度，共享给她。</P>

“你看看。”</P>

”这怎么可能呢？”</P>

尚芙蕖傻眼了，“陛下，臣妾这几日都有按您安排的背书，一天都没落下啊。”</P>

事关合作，是下半辈子的钱财和自由，她不由地紧张，“陛下若是不信，臣妾现在就可以给您来一段。”</P>

说着清了清嗓子，正色就要张嘴。陆怀连忙伸手制止她，“朕知道，朕的意思是兴许我们会错意了。”</P>

“会错意？”</P>

尚芙蕖反应很快，“陛下是说……背书这个法子错了？”</P>

天子缓步走来，期间还不忘扯过外袍半披到肩上。他从那些书中随手取出一本，推到她面前。</P>

“试试不就知道了。”</P>

这是要给她讲学？</P>

尚芙蕖心下微惊，抱着只蒲团就要在他身侧跪下。双膝才一屈，少年人独有的清朗声线自上方传来。</P>

“坐着。”</P>

她立马改跪为坐。</P>

灯烛摇曳，光影杲杲，在对方侧颜染上一层朦胧柔和的晕圈。往常总是平静沉稳的眉眼似乎也被融化了些，忽略袖口那象征帝王身份的暗金龙纹，倒有几分像邻家富贵儿郎。</P>

他远比想象中要有耐心，讲的也是言简意明，一针见血。</P>

直到尚芙蕖熬不住，借着大袖遮掩偷偷打哈欠，陆怀这才合上书本，“今日便先讲到这里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