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大后患(1 / 2)

如虎 八千妖孽 2260 字 8个月前

稍顿。

“您的伤?”

赵阙摆摆手:“不碍事,绣衣使者冉三娘送给了我一桩机缘,能再撑一段时间了。”

夜深。

青石城的夜市宵禁了,听得见官吏呼喝,不过,这些官吏远远躲开了江湖武夫的打斗,对此不闻不问,青石城的官老爷发话了,最近江湖人多,但凡不伤及百姓,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木槿提着两个食盒从大门外走来,放在石桌上,邀请二人。

“云雀兄弟买来的宵夜,趁热吃吧。”

柏文烈尴尬的挠头,他方才吃了曹经络送来的特色凉菜。

赵阙怎能闻不到,他嘴里呼出的酒气:“那酒太淡了,你喝得下去?尝尝这酒,烈的可以,陪我喝几壶。”

打开酒塞,酒确实烈,有些呛鼻。

柏文烈属实老酒鬼了,迫不及待的要给自己倒一杯尝尝,酒壶拿到半途,恍然想起,赵将军还与自己一块呢,又是窘态十足,先为赵将军满上一杯,再为李木槿姑娘满上一杯,最后是自己。

明月高悬,群星闪烁。

在此清寂院子,喝烈酒吃荤菜,十分享受。

“酒没个正经名字,当地百姓喊它土酒辣子。”李木槿道。

赵阙抿了口,辣的可以,好似一条火龙顺着喉咙飞流直下三千尺,酒意顿时上涌,浑身热了起来。

“好酒!”柏文烈拍了下石桌,爽快喝道,“在这南国的青石城,也能喝到这等极烈的酒,不虚此行啊!!”

吃了会儿菜。

柏文烈把西蜀一地的状况,细细说与赵阙听。

常言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西蜀一地很是特殊,除了当地州牧、刺史的任命外,朝廷几乎插不进手,有识之士早就看出了西蜀近乎要割据的事实,但西蜀世家势大,朝廷准备的种种革新,到了当地,总会被曲意歪解,变成利于世家的政策,两年前,一位朝廷强行派去的兵曹从事,上任不到十天,便被刺客刺杀,这事引起了相当大的风波,然而在西蜀世家游说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柏文烈一口气把酒杯里的酒喝干净:“太祖为了制衡封疆大吏,特意设立了州牧、刺史并行制度,州牧主管一州的军政大权,刺史执掌监察之权,其下设治中从事、兵曹从事、别驾从事、文学从事等等,共同经营一州,但是在西蜀一地,这些官员在世家面前,俱都失了颜色,西蜀世家才是真正的土皇帝。单说州牧掌管的兵权吧,大夏南疆、西塞、北境,战事频繁,境内的兵员能强到哪里去?说句不客气的话,世家们真要大闹起事,州牧、刺史都不一定活下来,说了州牧,再说刺史,刺史有监察之责,可是治理西蜀总需要用到当地官员吧?那好,当地官员和世家沆瀣一气,刺史这等位高权重的大官,说的话跟放屁一样,别说做事了,官员们对你阴奉阳违,谁监察谁,不一定呢!”

“世家以谁为首?”李木槿好奇道。

群龙无首之状,定然不会让西蜀变得如此水泼不进。

“西蜀令狐家,传承近两百年,前朝便是西蜀的大族世家了。令狐当代家主,令狐文种,有西蜀文宗的美誉,振臂一呼,西蜀文坛、世家呼声成片,并且西蜀多剑仙,大夏江湖好事者排了十大剑仙,西蜀占了四位,之中令狐行舟,就是令狐文种的胞弟,一手‘凭剑挑青山’,足以称作是写意风流。”

赵阙轻笑:“令狐行舟我倒是有所耳闻,听说他仗剑一人单挑人家一座宗门,还打赢了。军中耍剑的剑客们,对令狐行舟推崇备至。”

“赵将军,若说剑仙风流,最近江湖上,一位女子剑客,甫一出世,便压的一众年轻剑客们抬不起头。”

“谁啊谁啊?!说说看。”李木槿喜爱江湖传闻,迫不及待的询问。

柏文烈摩挲着短硬的胡茬:“江湖传的沸沸扬扬,也不知道这女子剑客出身哪里,她第一次现身是在五鲸剑派,公平比武,但既分胜负又分生死,一剑斩杀了五鲸剑派的天才弟子,第二次现身是在风雪大坪,两剑斩杀了两位知名客卿,第三次在渭水河畔,瑶铮奏曲,以手中三尺青锋,广迎天下客,这一次才让她真正扬名江湖,现在的好事者,据传要把她排上江湖十大剑仙的名列。”

“啊?你说了那么多,她叫什么名字?在渭水河畔,有人胜过她吗?”李木槿追问。

柏文烈给赵阙倒酒,嬉笑:“你急什么啊,听我慢慢说。”

“女子剑客名姓文绉绉的,叫做顾弄影,相传姿容倾国,很多世家子弟,为之倾倒,说起渭水河畔的以剑会友,还真有人胜了她,是位老道士,一指点在她的三尺青锋上,第二指击退,第三指令她认输。但这丝毫不影响顾弄影的江湖立名,反倒是老道士受人抨击,说他一大把年纪了,跟晚辈一般见识,着实没有江湖前辈的气度风采。”

赵阙微微旋转酒杯,想起去雨花楼时,朱衣袖所奏的《剑起秋令》,此曲传言出自顾弄影之手。

李木槿心向往之:“女子剑仙啊,我要是行走江湖,得弄来一个女子刀圣的名号。”

柏文烈大笑:“女子刀圣这个名号,有人坐拥了,你再换一个,叫做……女刀神如何?”

“好的,好的!女刀神也不错,到时,赵将闯出个男刀神的称谓,我们是男女刀神!”

瞧着她一脸的憧憬,柏文烈不禁给她浇了一头冷水:“江湖可不是个善地,天下这么大,肯定人外有人、天外有人,闯荡江湖最忌讳的就是出尽风头,木秀于林,到了那么时候,你累了,想退隐江湖,也是妄想了。”

李木槿壮气未消,陡然喝干杯里烈酒:“知道的,知道的,我在西塞看的江湖,都是这么写的。”

赵阙打断两人,“西蜀的那些世家们,暗地里做了哪些小动作?”

“还能有啥,历史上演过多次了,世家大族以令狐家为首抱团,招兵买马,哦,那些世家的说法是世道不宁,招收扈从。屯粮,西蜀的粮道,已经开始只进不出了,花大代价让那些西蜀剑客们,为他们卖命,这件事比较难办,现在只有令狐家做的比较成功,另外,令狐文种聚了一堆读书人,其间不乏西蜀饱读诗书的大儒,估计是造势用的。”

朝廷对待西蜀的态度,赵阙略知一二。

有人重视,有人嗤之以鼻。

作为天子身边红人的林仙鹿,就对西蜀局势鄙夷不屑,他对外称,西蜀一隅之地,真要不太平,等三境的战事平稳一些,罢了,不用三境的将士出手,把东海剿寇的水师移兵西蜀,不费吹灰之力顷刻间荡平寰宇。

此事在京城曾闹的舆论汹汹,后被京城官府给死死压下来了。

天子的态度颇为玩味,虞王与他通信,说天子醉酒后,口出狂言,但凡西蜀起事,他便要御驾亲征,名留史册!

赵阙皱着眉头:“西蜀若是出事,可就不好处理了。”

柏文烈仰头长叹:“谁说不是呢?!西蜀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三境的兵士又不能真的折身转攻西蜀,那三个王朝,能和大夏厮杀几十年,说明许多事了。”

南疆、西塞、北境兵少守不住,坐视西蜀起事壮大,就如鲠在喉,下可出兵江南,上可北上伐君。

李木槿悠悠问道:“乱世要来了?”

“江晋州一团乱麻,此地曾是晋国的领地,战略地位极为关键,瞧朝廷杂乱无章的处理方式,我就脑子疼。”赵阙直言。

他为大夏镇守西塞,杀的寒山国血流成河,未尝没有让后方百姓安居乐业之心,可眼下的局面,南方数州依旧繁华,人心却动摇了,北方干旱、蝗灾百姓苦不堪言,调去赈灾的钱粮,不等发到百姓的手里,就没了一半,再发下去时,哪还有钱粮了,糟糠都没有,有识之士不是没有查证过,查来查去,便渺无音信了。

“齐鲁州的状况好些,仍然享有太平。”柏文烈突然说了句。

赵阙苦笑:“齐鲁之地再有祸事,后果难以想象。”

饭菜凉了。

三人兵伍出身,只要饭菜管够,不嫌弃凉点热点,扒拉几口,一扫而空。

“长夜漫漫,今夜发生了不少事,回去休息吧。”

柏文烈嗯了声,转身不见。

“你愣着干嘛?睡觉去。”

李木槿羞涩问:“需不需要暖床?”

“暖个什么暖,睡觉去!!”赵阙低喝。

李木槿一溜烟跑没了影。

柏文烈单手抓住墙头,翻越而过,依靠在大门外的柱子,咂巴咂巴嘴,徐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