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熙熙攘攘的裴府如今冷清得如同一座坟墓。
一切早已发生,可是为何却如同约好了一般只在今晨消失?仿佛一直深埋地下,只等待随着血王死后的第一轮朝阳一同升起。
好在常安是追踪盗匪的行家,这才不至于让整个事态形如死灰。常安的方法不比寻常,是将白色蜈蚣晒干压制成粉,均匀撒在盗宝必经之路上,即可显出贼人的嘴脸,拓出图影。
“老爷,偷入密室的贼人画像已经下发,派院鬼十人一组前往各处追查,撬坏门锁的贼人,常安正在拓印,稍后即会来报。咱们人手不足,是否需要向储王大人申请支援?”裴中海站在议事厅中,小心的报告着。一夜醒来便遭遇接二连三的困境,让这位老管家心力憔悴。
“不可。这些东西不能让储王知晓,否则必是泥牛入海。”裴九天摆手道,“你可联系几家镖局,不论开价多少,都满足他们就是。”
“是。”裴中海转身走出议事厅,与常安擦肩而过,老管家看着府中冷清场面,不由自主的打一个冷战。
常安进到议事厅,递上面像道:“老爷,另一画像已经拓好。”
“嗯。”裴九天接过画像,顿时瞪圆了双眼,竟然是俞几乌!俞几乌竟然吃里扒外。
“竟然是他!”裴九天感觉气血翻涌,运功压制,长出一口气,这才勉强平静下来。
“在下也没想到,请老爷放心,我这便去召唤追踪虫抓他回来。”
“一切有劳了。”裴九天点头,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常安抱拳离去,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他并未回到卧房施法,而是径直出了府门。
裴九天不明白最近发生的一切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没有人知道他有血砂图符,更不应该有人可以平安无事的盗走它。至于噬魄鼎,虽然血王可以逼出自己的魂魄来感应它的气息,但他改变姓名改变容貌,二十年来深居简出,极少与陌生人打交道,不可能会被发现才对。
议事厅外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话语:“裴老爷,是不是百思不得其解呀?”
裴九天大惊,伸手去拿身边的玄铁鞭,却抓了个空,玄铁鞭被外面飞来的石子击飞,“砰”的一声撞在后面墙上。
“你们是什么人?躲躲藏藏不敢见人么?”裴九天故作镇定的大叫道。
“既然来了,自然要见。”两个穿着紫袍的将军踏着声音走进议事厅,战袍上绣着一个“血”字,虽然有些旧,但保养的十分精心,毫不残破。左侧是一个独臂壮汉,唯一的左臂擎着一把巨斧,右侧的人手拿着盘龙青铜刀,龙头凸出的圆眼盯着裴九天,仿佛发出凶恶的咆哮。
“田九佩,我的兄弟,好久不见了。二十年来的小心翼翼,没想到终究还是会露出尾巴吧。”手持青铜刀的向竞之从怀里掏出一沓画像扔到地上说道,“你的人已经都回不来了,不用再有什么指望了。”
“你……你们竟然都没死?”裴九天运动内力想要出掌,身体却毫无反应。有人在他身边做了手脚?啊!白色蜈蚣粉末!
“让你也尝尝众叛亲离,家破人亡的滋味。”邢天岳咬牙切齿的说着,左手一抖,斧头旋转着嵌入裴九天的肩头。
“啊。”裴九天惨叫一声,但紧接着又大笑起来,“你们杀了我吧,有血王给我陪葬,死也值了,哈哈。”
“此言差矣。”如洪钟一般的声音飘来,裴九天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听得出来,这正是血王的声音。自从自己盗取他魂魄以来,他的声音一直嘶哑低沉,如今而看,竟然是恢复了。听到这个声音,裴九天汗水淋漓,满眼惊恐。
这是什么情况?常安那个天杀的小人?那昨天在天光洞?啊!
那人并未进入,只是信手弹指,裴九天脖子上闪现一道血痕,随即整个生命随着血痕一同消失。
那个庄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不想让人知道我还活着,务必搜仔细了,不要留一个活口。”
“是!”向竞之与邢天岳应声响亮,二十年来的隐忍,今天终于得以发泄,好不畅快。
议事厅地板下的暗室中,裴峰蜷缩着紧捂自己的嘴,哆嗦着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
皆州,王城。
王城是端王的私属领地,莫说是寻常百姓,即使是封疆大吏,未经传唤都不能轻易进入,巫马心和娄一鸣想要进去,谈何容易。王城与内城之间有一条护城河,足有两牛吼宽,里面四个城门各有一座吊桥是唯一通路。
远远看去,河水泛着碧绿的荧光,走近后才会发现是密密麻麻的鱼群。这种鱼有一尺多长,腹红鳍蓝,浑身散发荧光,牙齿尖利。它们长有两双巨翅,但凡有人靠近护城河便会腾空而起,将人拖进河中,千鳍掠过,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即使受宣进入王城的人,也都战战兢兢,只敢在吊桥的最中间行走,不敢偏倚,生怕被这些水里的魔鬼夺了命去。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城门的吊桥都高高升起,城墙上站满金甲圣兵,宣示着不可逾越。金甲圣兵是端王禁军,兵中之王,武艺骇人听闻。一个金甲圣兵都足可以横扫一军符兵,一队金甲圣兵的战力,任何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因前日发生大乱,守卫的金甲圣兵又增加了一倍,如同一道金色城墙一般。
金甲圣兵在端国是一个传说,真正能见到的没有几个,这也是前州伏泉之时总有百姓不惜重金争相观瞧的原因。
巫马心与娄一鸣眼前的城门上雕刻着一只白色的吊睛猛虎,白色顺滑的皮毛皎如瑞雪,黑色横亘的花纹苍劲深邃,看似慵懒的伏在城门,却有随时俯冲而下的气势,每个通过城门的人似乎都能听到它不时发出震人心魄的低吼。
巫马心有些不知所措。娄一鸣反倒很是轻松,嘿嘿一笑说道:“我倒是有办法。”
“你有办法?”
“当然,别说一个城……城门,就算要守城人的亵……亵裤,我都能给你扒……扒来,嘿嘿。”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