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黑水四处流淌,经过草木立时枯萎,未来得及逃走的虫蚁同样化为脓血。封威站的最靠前,脚上不小心沾到了黑水,那黑水如同小蛇一般沿着血管向上延展,电光石火之间腐肉下落,化为更大的一滩黑水。
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储王大人快走,这水有毒!”
众人如梦方醒,连忙护着怒王向外撤去。裴九天心中窃喜,没想到这个小虫子竟有如此的威力,但同时又生出了另外的疑虑,不可一世的血王怎么会死的如此简单,况且为何一直未见到他另外的两员副将?
怒王却并未想那么多,血王东躲西藏了这么多年,自然会给自己安排一个体面的死法,甚至死了还可以杀敌于无形,不过嵬名慕的尸体同样足够交差。怒王立刻吩咐,将今日之事详细记录,并备快马与尸体一同送往王城,呈送夜痕大人。今夜大摆筵宴,论功行赏,不醉不归。
……
洞内的黑暗之中,一双蓝色的眼睛将外面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不禁感慨战争的残酷,或许那个人是对的,或许而已。
血王死了,那么我又在等什么?他不知道,不过君子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那就等。七天,七天之后若没有人来,那么我就走!
……
皆州,王城。
端王、蓝桉以及贺术宇三人,冷冷的看着嵬名慕的尸体。
二十年前血王造反,一直是端王的一块心病,他知道血王的诉求,可是他做不到。他处心积虑的运营多年,不惜辜负巫马平川,好不容易从赤县神州得到了一切,他怎能轻易放弃。
“血王真的死了么?”端王问道。
“启禀端王,确实如此。当时怒王和血军投诚的副将田九佩都在场,不会看错。”夜痕拱手道。
听到这一切,端王仿佛卸下千斤重担,二十多年如鲠在喉的刺被拔出,虽然无比舒坦,却也失了斗志,疲惫与衰老迅速占领面庞。二十年了,血王已经成为他们的梦魇,即使是尸体摆在这里,恐怕都不敢相信,何况还没有尸体。但端王不想去怀疑,因为他老了,蓝桉也并不怀疑,因为他知道端王老了。
“恭喜端王,终于了却这桩心愿。”蓝桉赶忙抱拳施礼,“自古主犯伏法,协从不问,臣已验明嵬名慕正身,应借此时机发布诏令,大赦天下,让端国百姓共享王上的气度与胸怀,待赤县神州使臣再来之时向其禀明,届时您重返神州的理想定能实现。”
“还是你想事周全,就按你说的办吧。”端王点头道,“怒王此次不负我之重托,立下奇功,不日便宣他进王城吧,我走之后就由他做端国的王。”
“王上英明。”蓝桉再次拱手道,“再过两日便是王上九十寿辰,可谓双喜临门,自然更要好好庆贺一番才是,臣已经将各州选送的美女遴选完毕,药房也进了新的药材,稍后便可前来侍寝。”
“嗯,让她带着新炼好的药前来密室吧。”端王疲劳的摆了摆手道,“最近我觉得身体大不如前,各项事情就由你费心打理吧。”
血王虽是心病,却也是支撑端王的一口恶气,端王真的觉得自己太老了。
“是,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蓝桉颔首行礼。
无数金甲圣兵已从王城奔出,分别赶往各州,将发黄的通缉布告尽皆除去,换上血王已死大赦天下的告示:端国一心,无往不利,血王伏诛,广开狱门,大赦天下,永感天恩。
……
各地牢门大开,步履蹒跚走出来的人,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郭老板双腿发软,在小岳的搀扶下才勉强走出阵州监牢,就在金甲圣兵到来的前一刻,符兵正拿着铁钩在他眼前晃悠,准备给他补上这一待遇。走出很远之后,他双腿依然在哆嗦着,感慨造化弄人,不断的拉着谦哥说着:“我也没用人间那造孽钱呀。”
谦哥只好一遍遍的安慰:“是,是,您没用,没用。”
小岳嘟囔着说道:“老板,我饿。”
“我也饿,走,喝酒去。”谦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一听到酒,郭老板顿时来了精神,口中喝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你可拉倒吧。”谦哥一把捂住他的嘴,“再嚷嚷小心再给你抓进去。”
……
行州监牢前,一个浑身长满黑色鳞片的人走了出来,目露精光,活动完头颈身体,径直来到了一家肉铺前,抓起案板上的生肉便吃。
“唉,你干嘛你。”肉铺老板抄起剔骨刀大声喝道。
那人并不搭理,依旧大口大口的嚼着,同时抓起肉铺老板的剔骨刀便朝自己肩头砍去,肉铺老板全无反抗之力,被带得一个趔趄趴向案板,剔骨刀猛的砍在那人肩头,震得肉铺老板虎口发麻,剔骨刀也裂成几段,那人却毫发无损。吃罢了肉,那人便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边上的人扶起肉铺老板,责怪道:“你不要命了,怎么连他都敢惹。”
“他是谁呀?”
“听说是润下族的第一高手沙须鲛。”
“切,他要真这么牛,怎么还会被抓进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