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带他进来吧。”袁隗将笔搁放在案几上,又用已批阅的奏折将董卓那本折子遮住,起身负手走至窗外,静待他的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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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董卓那肥胖的身躯便出现在了袁隗的书房外。</P>
他跟在管家身后四处打量袁府的大气磅礴,暗自想着将来有一天他董卓要打造一座比这个还要大气还要堂皇的宅院。</P>
这是他入洛阳之后第一次登门府,说实话他不是很想来这个袁府,但不来不行啊。</P>
大军的粮草虽然不如奏折上说的那般惨,但确实剩的不多了,最多可再支撑月余。</P>
而且据言丁原鲍信那些人都已先后拜访了袁隗袁逢他们。</P>
在外人眼中,他董卓何尝不是袁家的一条狗,如今这条狗竟然不去拜访主人,这怎么也说不过去。</P>
只是他们不知,这世上的狗也分很多种,有些狗是会像豺狼那般咬人的。</P>
不过现下却还不是翻脸的时候。</P>
“西凉刺史董卓拜见袁太傅,深夜不请自来还请饶恕叨扰之罪!”人还未到董卓那粗狂的声音就率先传至到了屋内。</P>
袁隗缓缓转过身来,望着抱拳欠身的那肥胖的身影,微微有些满意。</P>
他上前亲热地拉住董卓的胳膊笑眯眯道:“仲颖最好每天都不请自来才好,那样老夫才欢喜。快随老夫入座!”</P>
“来人,去取一坛珍藏的酒水过来!”门外仆人连忙应声去了。</P>
董卓咧嘴笑道:“只恐末将酒量颇大,天天来恐怕会将太傅窖里那点存货喝干了。””</P>
“酒有的是,就怕仲颍军务繁忙抽不出身来!”</P>
“哪里哪里,比起太傅来,末将自愧不如。”董卓和袁隗对望一眼,皆哈哈大笑了起来。</P>
双方落座,待下人搬来好酒来,满上之后,袁隗这才笑容一敛去,半眯着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董卓说道:“不知仲颍这么晚了过府有何要紧之事,不能明日留在朝堂上说来?”</P>
闻言,董卓正在擦拭酒渍的肥手不由一顿,粗粗的眉毛挑了挑,这个老匹夫是在怪罪自己入城之后没有及时前来拜访认门?</P>
只见他一把推开面前的案几,噗通一声朝着袁隗重重地跪伏了下去。</P>
“天子刚刚归来,京师处于多事之秋,董卓只是一介边将武夫,骤然接管京师城防,唯恐力有不逮出了茬子,所以才迟迟不来拜见太傅。今日前来,便是特来道歉,袁家对董卓之恩,就同父母没差别,不敢忘怀!”</P>
袁隗听得不由感到好笑,明明是你董卓自己不要脸将兵马安置在了城内,接管了何进部曲,却将其说成是朝廷委任他才这样做的。只是他话里话外将自己摆放在袁家之人的位置上,还是让袁隗脸上满意的笑意越来越浓。</P>
他瞥了瞥头枕在地上像个圆球的董卓,淡淡一笑道:“好歹都是一方父母官的大人物了,怎还这般动不动的就跪地请罪,传出去还不得让外人说我袁家以势欺人不是?”</P>
“董卓对父母行跪拜之礼天经地义,老子倒要看哪个混球敢乱嚼舌根,必一刀砍了他的脑袋!”董卓偷偷抬起头来,瞥了一眼袁隗的脸色,旋即立马伏下去,一脸大气凛然地答道。</P>
袁隗没好气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这里没有外人,摆给谁看呢。快起来吧!”</P>
“嘿嘿,多谢袁太傅!”董卓拍了拍手,笑着将案几重新拉回自己的面前,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P>
袁隗捋须微微一笑,“你身躯高位却不忘我袁氏当初提携求情之恩,倒是不枉费当初老夫力排众议请奏大将军让你领兵入京。京城不比西凉,在外行事还是要稍微谨慎些,免得落人口舌,你瞧,老夫案上参奏你的折子都快占了一半了!”</P>
“这些狗贼,除了一张利嘴其他狗屁不是,迟早有一天要他好看!”董卓有些鄙夷地说道。</P>
“京城水深,这是常势,习惯就好了。对了,你此来恐怕不单单是道歉吧?”</P>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太傅。这次进京灭贼来得匆忙,西凉又是荒芜之地,所带粮草已然快见底了,董卓前来是想问问太傅前些日子递上来拨粮草的折子可看到了?”见袁隗猜出了自己的用意,他假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咧嘴憨笑着说道。</P>
袁隗沉思片刻,看着他缓缓道:“不妨实话告诉你,朝廷这些年一直在征讨黄巾,所储粮食已十不存一。本来按照惯例是不允许随意给外将拨付粮草的,但你如今既承担着城防重任,又是我袁氏之人,自当予以照顾。这样,明日我便派人去通知大司农那边,给你们拨付五千石,先熬过了这阵再说!”</P>
董卓心底有些失望,好说歹说竟然只答应拨付五千石,看来这是想要用粮草为要挟,来以此拴住他手里的大军啊,可惜他看错了他董卓。</P>
只是瞬间董卓就洞悉了袁隗的心思,但他脸上却欣喜若狂,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大声拜谢道:“多谢太傅!”</P>
袁隗抚掌大笑:“仲颍无须多礼,趁时辰还早,你我再同饮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