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这住,第一,一会儿和人家道个歉。第二,你得保证,以后不能再偷了。咱们鹿岗岭有不少离开的人家,地没人种在那荒着。你拿一筐鸡蛋去求一嘴,人家也就给你种了。因为现在有地不种,超过时限,国家会把地收回去。你愿意种,人家留住了地,两全其美。随便种点,你那些鸡鸭鹅狗也够喂了,还累不着你老两口,权当锻炼了。你看我们鹿岗岭的老头老太太,能下地干活的比比皆是。”
老王头脸上露出了希冀:“那我去求谁?小张,还得麻烦你,给我参谋参谋。”
“行,等晚上我就给你信。”
然后,张勇翡又去找二党,拉到一旁说话。
二党当先开口:“那老不死的说啥了?草特么的老不死的,以后说啥也不租给他了。”
张勇翡从兜里掏出一盒红塔山,递给二党一根。
哪怕现在不抽了,平时兜里也要揣两盒烟。一盒软白塔,一盒玉溪。不是瞧不起二党,而是他在农村如果非得掏玉溪,容易被别人当成装逼,反而不美。
“二党哥,你先消消气。你知道我在京城那会儿,开了家中介公司吧?”见二党点头,张勇翡继续道:“你们这种情况,他就是偷了,可金额忒小了,都不能立案。你就是报警,那也没用,警察甚至都不会来。警察调节的门道,我都清楚。甚至,二党哥,你已经收了他一年的租金,你现在退他钱,你都不能赶他走,因为法律不允许,他有居住权。”
两头欺瞒,有时候欺瞒不是罪,好像难得糊涂那四个字,并非都是贬义。跟老王头说他没居住权,跟二党说他有居住权。如果是警察,绝对不会这样。但是他张勇翡一不是律师,二不是警察,他只是想尽善尽美的解决问题而已。
二党一下急了:“啥?我自己的房子?我不能赶他走?”
张勇翡无奈的点点头:“是吧?我当时开公司,房子有个客户,不交房租,我想要赶她走,换了锁芯。结果你猜咋地?傻逼娘们,把我大门踹坏了。报警了,警察来了告诉我们不能赶她走,只能去起诉她,因为她有居住权。有时候,法律也是不讲理的。咱们总不至于去起诉他吧?让他赔几棒苞米的钱?”
二党气急败坏:“我不信,气死我了……”
那边老王头没听见张勇翡的话,却看见了激动的手舞足蹈的二党,心里咯噔一下。
这时候,张勇翡正了正脸色:“不过,二党哥,你也别生气。这样,我让他给你道歉,这是第一。第二,我在咱们鹿岗岭大群里,通报批评老王头。你想啊,以后大家都在背后讲究他,埋汰他,他在鹿岗岭还能过的下去吗?偷苞米,丢人啊!他一把年纪,老脸都丢尽了。咱们不拿法律说事儿,咱们鹿岗岭村民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他。”
农村人好面子。
最怕的就是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暗地里埋汰人。
而且,就算哪个村子有个小偷,他都不会吃窝边草,因为一旦事发,丢人丢大发了。被自己出生的老家人一致看扁,怎么活?当然,例外总是有的。张勇翡知道,老王头一家的遭遇,让他已经可以不要脸了。一把年纪,可能看的太通透了,才会看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但是二党不懂,他觉得这个惩罚挺恶心人,自己心里也有了台阶下。
这时候,张勇翡继续说:“房子呢,先让他住着。然后,咱们还恶心他。你呢,还收他的租金。要知道,现在城里的房子都不好往外租,又有几个人上杆子来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租房子呢?你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收他们房租,多少还能挣两个。而且,他们烧火,对你的房子也是保养。不然自己烧柴烧煤,每一年还要往里面搭钱。之后呢,等一年的租期到了,你再涨他五十块钱,让他肉疼肉疼,你看他抠搜的没脸没皮的,到时候难受不难受……”
如果说前面的话,二党还有疑虑。后面张勇翡的分析就句句在道了。
是啊,到时候给涨五十块钱房租,那老不死的,肯定满脸便秘。
想想就开心啊。
于是,二党也出一口恶气的点点头:“行,小翡,咱就这么干!”
对老王头来说,能住下去是第一,能省钱是第二,其它都是次要。
对大党来说,能出口恶气是第一,能继续挣老王头的房租钱是第二。
老王头给二党当场赔了个礼,他一把年纪的人,哪怕念头再通达,此时老脸也臊的通红。
二党看的解气,哼了一声,这事儿算是过了。
张勇翡把两人安抚回家,拒绝了二党去他家喝茶的邀请,先是在鹿岗岭大群里发出了义正言辞的通告批评,当时没提大名,只是用二党和老王头这样的代称。
之后,又在只有村干部在里面的村部群里艾特了徐太保:徐哥,任务完成,你可以打电话分别找二党和老王头核实一下。
发完,背着手,老干部似的,优哉游哉的回家了……
回家后,刘玉兰劈头盖脸的就问:“小翡,你这屋的紫罗兰,大前天还好死不活的,今天咋冒花骨朵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