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蒨说她今天累了,得早点休息。匆匆吃过晚饭后,她就独自回房了。
夜,很深了。窗外只剩漆黑的夜。屋里的灯光游荡着去了窗外,却依然只看得见一片浓厚的黑色,仿佛没有丝毫的变化。
郭先生坐在椅子里看着窗外,看着那片无底洞一般的黑色,不自觉地,就想起了他的妻子,想起妻子葬身车祸的那一年,那一天,那一时。他的手指在明亮的灯光下缓慢地颤抖,直至漫长地颤抖成了两只黑夜沉沉的拳头。
天亮的时候,又是一个新的清晨到来了。郭家大院里早起的那些人,各个都在忙碌着各自的事情。在这里,他们从早到晚都严格地按照一张时间表说话做事,每个人的分工都很明确,甚至细微到上厕所的时间节点。
黑马知道郭先生一夜都没有睡好觉,一大清早的心情就很不好,便悄悄来到沈蒨的房门前。刚要敲门,却见沈蒨从里边打开了门,问他想要做什么事,有话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
黑马就将事情直说了,希望沈蒨能够去阳台安慰一下她的父亲。
沈蒨皱起了眉头。她了解父亲的心思,若是一夜不成眠,那就是在思念一个人,思念她那死去的母亲,他那最亲的爱人。
答应了黑马的请求之后,沈蒨就走向了阳台。她的脚步很沉很沉,但又不得不尽力让它们变得轻松。她不希望给父亲增加哪怕是一点点的沉重,担心那一点点的沉重也会压弯父亲挺拔的身姿。
黑马远远地看着他们父女俩,直到看到了郭先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勉强的微笑,他才放心地离开了郭家大院,继续赶往乌岭镇探查有关泰屏湖建桥工程的情况。
清晨的太阳照在怡山书院的一处露天阳台上,这里也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解不开的忧愁。新鲜的空气里,混合着刺鼻的酒气。
一夜未眠的武田夕照又一次醉酒了,直挺挺地躺在阳台上的地毯上,任凭花藤怎样叫唤,他也不起来,仿佛这张地毯就是全世界最温暖的一张床。
鲜花和鲜果送了一篮又一篮,一筐又一筐,却始终不见苗天凤对他开个笑脸,武田夕照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了,只好整天拿酒作陪,喝了一坛又一坛。
花藤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都劝了,但依然无法让武田夕照将酒坛从他的嘴边挪开。无奈之下,花藤只得另想办法。他觉得,这个办法是可行的,等武田夕照酒醒的时候,他就告诉他这个办法。
苗天凤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女人,更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女人。事实早已摆在眼前,鲜花和鲜果根本无法撼动她的芳心。但是,她手中的那把油纸伞却是可以撼动的。
花藤认为,他们的方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早就应该换一种方式了。苗天凤非常喜欢也非常在意她的油纸伞,那就在这把小小的油纸伞上多下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