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此行虽然无功而返,但心里多少有点平静,河防团最后起义了,她真希望谷茬就在这支起义的队伍里面。
豆花重新返回了工作岗位,忙碌起来,暂时忘掉了这件事。
转眼之间,已到了寅虎年的春节。豆花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回谷子地和公公婆婆过个大年,得回去给娘、给老谷子公公去上个坟,让他们也有个念想。
除夕那天,直忙到下午,豆花才能腾出点空闲来,她领了喜欢,母子俩骑了一匹枣红马,踏上了回谷子地的路途。
这匹马强壮、美丽,匀称、高大,毛色闪闪发光,长鬃垂地,身似炭火,流泻着力与威严,燃烧着火焰般的光彩。
马似流星人似箭,母子俩骑在高大的枣红马上,只觉得身轻如叶,飘飘欲仙。所谓归心似箭,骏马踏雪无痕,没用了多久,母子俩就回到了谷子地,回到了公公婆婆的家里。
小小的谷子地,已经沉浸在了节日的欢乐祥和之中,红彤彤的对联贴满了门框,纸糊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曳。有那零零星星的炮声已经响起,娃娃们都洗过头脸,在村道上追逐嬉戏。有人挑了清水,洒在村道上,洒在自家院子里,然后再打扫一遍。清水洒街,黄土垫道。乡亲们不是要迎接贵客的到来,他们是在涤荡自己的灵魂,表达着每个人内心的喜悦,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尽管大家仍不富裕,但心里有盼头,身上有力量,往前奔总是有期望的。
到了井台那里,豆花勒着缰绳,信马由缰,自己观赏着这温馨而又忙碌的小山村。虽然村容村貌没有太大的改观,但充斥在空气中的那股子火热的劲头能够感应出来,这是一股动力,更是一种希望。
来到公婆住的院子外面,喜欢一骨碌跳下马来,归巢的小鸟一样,喊着“爷爷奶奶”,飞奔了进去。
早有老九和婆姨迎了出来,急不可耐地把孙子拥进了怀中。却探出脑袋来,四只眼睛往外面张望。
豆花牵着缰绳,跟在儿子的身后,也进了院子里,见到公婆,叫一声“爹”,叫一声“娘”,把马拴在一棵枣树上。
院子里,一个人背对着豆花,撅起屁股,正在那里摆旺火。听到院子里有人进来了,扔掉手里的木炭,转身过来,惊喜地叫一声“嫂嫂”,又叫一声“小喜欢”,搓着双手,忙不叠地迎上来,就要去搂抱喜欢。
是二棒!二棒回来了!
二棒伸出去的手落空了,喜欢并不认识这个人,怯生生地钻进了豆花怀里。
豆花把喜欢往二棒怀里推,说:“喜欢别怕,那是你二爹(叔)。”
喜欢被娘推到叔的怀里,委屈的想哭,他不满意地小声说:“娘,二爹是我爹吗?我有几个爹呢?”
听到喜欢的这句话,现场的气氛突然尴尬起来,喜欢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他爹长啥样,对这个二爹,也没有一顶点的印象。
刚才还欢乐的气氛,让不懂事的喜欢这么一说,变得有点压抑。
二棒掏出几块糖块,剥一颗塞小喜欢嘴里,说:“你爹工作忙,等他不忙了,会回来看我娃的。”
二棒和喜欢说着话,眼角却瞟了瞟豆花,抱起喜欢,对豆花说:“嫂嫂,快进窑里。”
语气听着有些客气,甚至有点歉意。好像豆花不是回到了家里,而是来做客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