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丰仔细回想着在凶屋见到钱辛时的情形,困惑地自言自语道:"他有意向我亮明身份,却又不杀我,是为了什么呢?"
陈长猷接口答道:"应当是为了掩盖其真正的用意而误导您。"
"唔,有理。对了,我想起了件事情:前些时,我曾得到一个消息,说是卫玄策属下负责谍伺事务的二更公子吕方简改换门庭,投靠了西朝齐王。为了取得齐王的信任,吕方简亲自带人潜来晋阳,一手策划了霸府行刺事件。这次钱辛劫持我,会不会也是受吕方简的指使?"莫小丰忽然想到了泉氏父子密告他的讯息,向陈长猷求问道。
陈长猷狐疑地望着莫小丰,反问道:"太原公是自何处获知的信息,消息确切吗?"
"应该还算确切吧。"莫小丰含混答道。
陈长猷微微摇头道:"假如前后两起事件均系吕方简策划,指使,其用意皆是为了扰乱我军心,民心,以配合西军在汾晋发动攻势,那么为何两起事件的结果会完全不同呢?"
似乎又回到了同一问题上,莫小丰沉默片刻,开口问道:"再过一两天,父王的头七将满,准备好护送灵柩返回邺都的一应事务了吗?"
陈长猷目光闪烁着,拱手说道:"您身子虚弱,不可过于劳神,下官改日再来向您禀报吧。"
莫小丰伸手一掀被子,跳下床,来回走了几步,说道:"你看,我这不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嘛。说说吧,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陈长猷慌忙要搀扶他回床上躺下,被莫小丰挥手甩开,索性走到屋子另一边的几案前坐下,看着他说道:"我就是饿着了,又没受伤,不用大惊小怪的。快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在他再三催问下,陈长猷只得走过来,和他对案而坐,拱手说道:"眼下确实有件难办的事:天圣夫人执意要在晋阳为丞相守灵百日,昨日她还劝说了王妃一道阻止扶送丞相的灵柩返回邺都。"
"天圣夫人何时来霸府主持父王后事的?她为何要反对扶灵回京?"莫小丰双眉一挑,问道。
陈长猷答道:"夫人是前日进城的,她说:晋阳是丞相起家之地,如今丞相原籍渤海郡既为柔然侵占,自应在晋阳为丞相举行丧仪,即使日后天子下诏许丞相配享七帝宗祀,也需待百日丧期届满再护送灵柩还京。为了此事,下官连日劝说,然始终未能说服夫人改变主意。"
莫小丰心中暗想:数日前大哥贺崇之所以要自己扶送父亲灵柩回京,无非是欲将父亲的死讯对外公布罢了。现如今既然晋阳内外俱已知晓了父亲的死讯,在哪里举办后事倒也无关紧要了。
"嗯,母妃既也主张在晋阳举行丧仪,依我看,是否可以派人送信给大将军,说明原由?"他沉吟着同陈长猷商量道?
"千万不可啊,太原公。”陈长猷立马反对道。
"哦?为何呀?"
"太原公有所未察,且不说如在晋阳举丧百日,势必陷大将军于两难境地。更紧要的是,陛下可以丞相丧期未满为由,暂缓册封大将军承继丞相之官爵,从而可能造成朝局震荡的不利后果啊!"陈长猷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有所避讳,径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