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胜看着张五冷笑:“张长老真是教导出一个好徒弟啊,什么玩笑不开,光拿着咱们尚天宗的名声和形象开玩笑啊?”张五焦急道:“我没……”箫胜却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笑眯眯地补上一刀:“呵呵,看来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些。张长老的徒弟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听到箫胜阴阳怪气的话,张五气得牙痒痒,但面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温和委屈的模样,慢声道:“松羽他年纪还小,心性尚不沉稳,有时候遇到同龄人,难免贪玩了些。”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松羽犯下的错误说成了年少不懂事。箫胜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他,眼一斜,看了眼梁兴扬众人,笑问道:“不知玄真道友今年多大啊?”梁兴扬抬头,目光在箫胜与张五之间转了一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疏离地回答道:“十九。”“据我所知,松羽已经二十有四吧?”箫胜一听梁兴扬的年龄,笑容更大了,“一个尚未弱冠,一个早已过了弱冠之年,没几年就要到而立之年了,这算哪门子同龄人啊?依我看,松羽就是欺负玄真观的道友们年纪小!”一语落下,松羽的脸顿时苍白如纸,慌乱道:“没没有,我没有这样想。我真的只是想和他们开玩笑而已。”现在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他也只能咬定这个借口。箫胜冷哼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就被上方的原德天喝止了,“够了!都少说两句!”没看到游龙宗的人正喜滋滋地看热闹吗?原德天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箫胜与张五、松羽面色一僵,纷纷闭上嘴巴。等了会儿,原德天才开口道:“玄真道友,实在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没管教好底下的弟子,才让他犯下如此大错。”梁兴扬闻言,忙起身道:“原宗主客气了。其实,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双方总有一天要撕破脸皮的,无所谓这些表面功夫啦。“况且,我觉得江白道友很不错,有江白道友的招待,这两日我们都过得非常开心自在。”梁兴扬一脸真情实意地说道。却没想到,原德天听到这话,非但没有感到开心,反而绷紧了脸,幽幽叹了口气,说道:“玄真道友,你还是太天真了!”说完,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江白,冷声喝道:“江白!本宗主且问你,你可是故意将玄真观的贵客们带到万宝楼,甚至是引导着他们与方政等人发生冲突?”此话一落,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众人全部都愣住了。梁兴扬坐在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大殿上的众人回过神后,纷纷发出一声低呼。江白的身子明显一僵,听着周围传来的断断续续、压抑着的议论声,脸色不禁开始发白。“我刚刚就觉得奇怪,怎么玄真观的道友们走到哪里都能遇上尚天宗的弟子呢?”“不止遇上了,还次次发生冲突!”“对啊对啊,这明显不对劲儿嘛!”“肯定是有人故意引导挑事……”“……”“……”梁兴扬听着听着,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慢地攥紧了。看来这次的事情,宗主和诸位长老是打算往江白身上扣了。他拧紧了眉头,视线落在低头不语的江白身上,正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候,他听到江白轻笑了一声,缓缓抬起了头。斯文的面容上,一扫往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上来的邪气。他环视了一圈大殿,目光在梁兴扬身上顿了顿,然后轻勾了一下唇角,直视着上方的原德天,语出惊人道:“看来你这老匹夫还不算愚蠢。”“大胆,不可对宗主无理!”松羽下意识迈出一小步,想要喝止他,却不料,江白连个眼角余光都没舍得给他,直勾勾盯着原德天说道:“不错,我就是故意制造玄真观与尚天宗的冲突。”原德天垂下眼,问道:“为何?尚天宗一向待你不薄。”“不薄?”江白嘲讽一笑,“让我做个任何欺负的外门弟子,这叫待我不薄?明明我的资质好过江辰百倍,就因为他在江家受宠,所以他可以成为内门弟子,我不得父亲的宠爱,所以只能成为卑微的外门弟子,这叫待我不不薄?”“在我看来,你们就是看人下菜而已!”江白恨声说道,“什么第一修真宗门,什么世外高人,什么仙人,不过一群俗人而已!”此言一出,除了梁兴扬一行人之外,所有人齐齐变了脸色。游龙宗的众人则是精神一振!骂得好啊!尚天宗这些人就是伪君子,就是一群势利小人!这位叫江白的外门弟子一点儿没有骂错!游龙宗众人不由在心里为他竖起了大拇指。似是察觉到游龙宗对他的善意,江白不由自主往龙天罡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到对方面带笑容,神情和蔼,他愣怔了一下,下意识回了个微笑。梁兴扬见状,眉头非但没有松缓,反而皱得更紧了。穷奇定定地看着江白,身子往梁兴扬的方向倾斜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我总觉得这江白有点奇怪。”梁兴扬听到这话,假借着整理衣衫的动作,低下头以仅仅二人可闻的声音说道:“静观其变。”眼角余光不经意一瞥,落在他脚上满是尘土的靴子上,顿了顿,收回视线。许是被江白的狂言惊住了,大殿上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好一会儿,尚天宗众人才反应过来。张五第一个跳起来,厉声喝斥道:“放肆!竟敢在宗主前面胡言乱语,目无尊长,简直……简直岂有此理!”江白站着不动,连脸色都没有变幻一下,显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破罐子破摔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难道箫胜长老不是因为收了江家的一百万两银子以及一匣子珍宝才点头同意收江辰为弟子吗?”“你你休要胡说八道!”箫胜冷不丁被提及,顿时慌了,结结巴巴地说:“子虚乌有的事情,你休要血口喷人!”语气十分强势,可脸上的心虚同样也十分显而易见。龙天罡看热闹不嫌事大,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其实这话本不该由我来说,收弟子嘛,自然要收有资质,有天赋的,岂能因为一己贪欲而放弃珍珠,反而把鱼目收入囊中呢?长久以往,宗门还能有未来吗?我想,江白之所以这般不满,肯定是平时积累了不少怨气,原宗主,看来尚天宗的为问题不少啊,你御下的能力也十分出人意料哦。”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到原德天的脸色黑如锅底,似乎自觉失言,连忙又补上一句,“我完全没有讽刺你的意思,今日说这话,也是为了尚天宗着想啊。”表面说着关心的话语,实际上那嘴角都快咧到耳后去了。原德天冷哼一声,语气僵硬道:“那我可真是谢谢龙宗主的关心了。”“应该的,应该的。”龙天罡摆摆手,笑得一脸灿烂,皱纹层层舒展,犹如一株盛开的老雏菊。原德天懒得看他那副辣眼睛的样子,目光直直落在江白身上,沉声问道:“若是因不满自己成为外门弟子一事对尚天宗有所不满,我完全能理解。只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引起玄真观与尚天宗的冲突?”是啊,为什么呢?玄真观不过是一个小宗门而已,这是第一次参加宗门大比,之前与尚天宗没有任何来往,他挑动双方的矛盾是为了什么?“自然还是因为不满。”江白无所谓地说,“就想给那些看不起我,欺负过我的人找点不自在。”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可细想起来,疑点就非常多了。要是想报复那些欺负过他的人,他有千万种方法,为何独独要选择挑起两个宗门对立?既然要报复,按照正常本能,肯定会选择可靠的,与尚天宗势均力敌的宗门,比如游龙宗、万剑宗等等。为何独独选择了玄真观?要知道,玄真观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小宗门出身的,一般良莠不齐,有时候宗主还不如大宗门的弟子厉害呢。他如何能确定玄真观的道友们能在发生冲突的时候占上风吗,而不是送上门给人打脸的呢?不止梁兴扬有这疑问,在场众人同样困惑不已。原德天冷声问出疑点,江白似乎没想到原德天会有此一问,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之色,下意识往龙天罡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大声道:“我……我自然知道!至于如何知道的,与你无关!”一副十分担心原德天继续问下去的样子。见此情景,梁兴扬脑海里灵光一现,紧蹙的眉头骤然一松,眼底闪过一丝恍然。原来如此。他在心里暗道,“看来龙宗主要遭殃了。”当察觉到江白时不时看向自己的时候,龙天罡便有一股不祥的预感,眼下对方更是明晃晃地盯着自己,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他心里不由咯噔一声,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你说话归说话,老是看我做什么?”话音刚落,就看到江白立刻慌乱地看了眼四周,见尚天宗众人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视线时不时在他与龙天罡之间来回睃巡,慌忙低下头,急声辩解道:“我、你你们莫要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