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还没有过去,王家庄的田野里还有飘着黄穗子的玉米和绿油油的豌豆秧子到处可见。\\WWW。qb5、coM王家庄小学的花园里,鲜花已经快要枯干了,花园中间只剩下了了无几的几株金盏菊,花园周围用小榆树栽的篱笆墙已经没有多少活气了,小榆树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杆,没有绿叶的陪衬了。茹英的宿舍就在這个没有多少活力的花园跟前。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而对于鲜花来説是残忍的时期,花朵不断地从枝头凋谢下来,绿叶也知道自己也该走了,因为它没有扶持的对象了,几乎没有人再注意到它的存在。花园里大半的地方被孩子们踩得疆硬,這可能就是经常浇水造成的。這个花园都是学生们用校门口的河水一桶一桶的浇灌而成的,每到春天就是展示它美丽的时候了,蝴蝶飞来飞去来引起人们鲜花的存在。茹英门前没走两步就是花园了,茹英刚来学校的时候,校长让她在這一排平房中挑一间宿舍。她选的就是一进校门右手门口就是花园的這间最大的宿舍,説是大可其实只是一间只能放一张单人床放一张桌子的大小。在门口放了一只表面已经生锈的火炉子,平时都是冷冰冰的,只有在冬天才会滋滋冒烟散发出一点热气来,茹兰很少在這里做饭,所以平时這只炉子也就只是一个摆设。两年前茹英来到這个学校教学,不知是乡里的安排,还是茹英主动提出到這里来。十几年前茹英就是从這所家乡的小学毕业走出去,到县里去上初中、高中,再上师范学校,最后又来到家乡的這所启蒙小学,這所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学对茹英来説是有感情的。
学校里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不认识茹英的,都是一个庄上的人,再加上茹英是学校里唯一的女老师,茹英的一言一行特别引起学校孩子和老师们的关注。学校里只有三间大教室,学前班和一年级在一起上课,二年级、三年级在一间,剩下四、五年级的学生全部挤在一起了。全校上下只有四个老师,每个老师都要带几个班不同的课程,五年级的学生上课四年级的学生就在操场上背读,一个教室里有两个年级的学生,老师们也无法按时正常上课。高年级的孩子们大半坐在泥板凳,爬在石桌子上学习,冬天孩子们就从自己家里带点麻袋布片来垫在冰冷的泥凳子上。茹兰教的是三年级语文、数学,五年级数学,一年老师都要教好几个班的课程,没有一个老师叫苦叫累。虽然还没有到冬天,也算是深秋,早晚的天气已经凉了很多,孩子们看上去已经穿得比较厚实了。再过两三个月该生炉子了,学校里生炉子的时间是很晚的,一般每年都在阴历十月才慢慢开始生炉子。没有现成的炉子,校长就教孩子们从家抬几块废砖石块什么,再用猪毛或头发和一些泥在教室门口的讲台边砌一个不高不低的泥炉子,没有烟筒就在墙上挖一个洞,通上半截管子就是一个乡村学校的炉子了。结构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但对于孩子们来説至少需要半天的功夫。一个不起眼的炉子被孩子们一步一步装饰得很精致,像个方台子,炉子表面被抹得很平滑,再用洋灰在上面一加工看上去就很象样了。在炉子的最上面孩子们盖上一个不大不小的一块薄铁皮,火生着了在铁皮上压一块砖,铁皮被烧得发红发亮。一到生炉子的时候低年级的娃娃们就高兴起来了,他们高兴的不是要烤火了,而是可以在炉子的铁皮上可以烤大豆烤豌豆吃了。
孩子们从家里偷偷地在自己书包里装一些大豆、豌豆之类的,等到中午和课间休息的时间在炉子边围满了人,都把自己的豆子争先恐后的挖出来,铁皮上划分了自己的地盘,谁也不许侵占。先是豆子熟了,叭叭地响起来,孩子们抢着吃起来,大豆表面快烧成焦炭了,就是听不到响声,孩子们已经等不到响声早已吃光了。没有豆子的孩子们老是把头伸进空隙里,一不在意就偷吃别人的豆子,孩子们説説笑笑炉子边就成了最热闹的地方。记得去年冬天茹英险些在讲台上被滑倒,茹英脚底下踩上了孩子们不慎撒下的豆子,茹英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孩子们低着头,没有吱声,两只眼睛悬挂起来似的盯着茹英全身上下,害怕问起是谁干的。前年冬天的一个下午,学前班的一个孩子坐在教室的后门槛上晒太阳。晒了好长时间不和其它同学説话,同学们发现原来這个刚进校不久的孩子尿了裤子,屁股底下有一滩深黄色的水渍,棉裤裆里正往外冒水,孩子们告诉了茹英。茹英来拉這个孩子到教室去,可這孩子就是不肯,茹英耐心地把這个孩子叫到教室里,在炉子边扒下裤子。孩子的裤子已经大半被浸湿,孩子在炉子边屁股朝后脸朝前的站着热气从裤裆里冒出来。茹英和孩子们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尿臊味,孩子们看到男人的宝贝喊道:“小,小,羞死了,羞死了”。
茹英把孩子们赶走,不许看,可孩子们时不时地转过脸来看上一眼。到了下午放学茹英害怕别的孩子们耻笑和欺辱這个孩子就亲自送他回家,孩子的父母别提有多感激了,留茹英吃饭,可她説什么都不肯,這就是一个农村姑娘的朴实之处。茹英也最怕的就是冬天,一个人住一间宿舍,冷飕飕地。学校里给的煤不够用,自己也要补充一点,学生们更是不用説了,学校分给每个班的煤早早就用完了,老师只好让学生们从家里搬一些来,轮到第二天谁值日的时候,天黑以前就把煤已经搬来放在炉子边了,如果是学前班的学生,家里人只能为孩子代劳了。一个星期六的中午,温暖的阳光洒满了王家庄美丽山川的每一个角落,学生们到了该是大扫除的时候了。每个星期六的中午放学之前学校必须安排每个班级把教室的卫生和各班门前的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并且洒好水,校长逐个检查。学生们别提多高兴了,不用老师的督促早就把卫生打扫完了,就等校长来验收了。验收检查完后,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就是孩子们过周末的自由时间了,一到打扫除的时间最高兴的就属学前班的娃娃们,他们不用打扫卫生,這些工作高年级的哥哥姐姐们替他们干了,早早地就背好书包在操场上打打闹闹,就等着学校的集合铃声,等全校的师生站好队,各班汇报了考勤人数,降了国旗后,就是孩子们飞快地跑出校门的时间了。就在這个时候校长已经让高年级的学生把校门开得大大的,以前一个二年级的学生衣服挂在了门边上,被孩子们一挤挂破了衣服,家长为此找到学校里来。
学生们放学后,该是老师们在办公室进行周末评议开会的时间了。校长大体説了一下這一周的教学工作,説是开会,其实也就是校长一个人説,其它三个老师听。老师的工作是比较单调的,没有其它话题,最后校长郑重宣布一个好消息:下星期一我们学校要分配来一个老师,是个男的,刚从师范大学毕业,以后我们的工作会减轻一点,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大家在今后的工作中要团结,在工作上要多帮助多指导。刚来对学校和工作上不是很熟悉,這个老师姓黄,叫黄伟,家是县城的,要住在学校里,刚进农村,生活上你们多照顾一点。
人们説,懒人不出门,出门天不晴。星期一大早,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白云,地上也没有一缕清风。王家庄的小学里孩子们手拿课本在校园里吱吱哇哇的背读个不停,大约九点多钟的时候一辆绿色北京吉普车在校园里停下,孩子们马上赶过来,把车围得水泄不通。山沟里是很少来小汽车的,学生们不知为何来了辆汽车感到很惊奇。一位身穿蓝色青年服,脚穿一双黑皮鞋看起来很精干的小伙子从吉普车的前排下车,接着从后排侧下来几个人。一位中年妇女约四十多岁,手里拿着洗脸盆、保温瓶等一些日常用品,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不慌不忙地从车里取下一大包行李。校长和几个老师出来迎接,校长走上前去与下车的這些人一一握手。
校长説:“不知你们這么早就来了,我还以为下午要来,至少要到中午呢!”“工作要有点工作的样子,怎么能下午来呢!以后我的儿子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多指点,他做的不对,不要怕説他,由我给你们做主”。這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説。“看你説的,黄主任,现在的年轻人都能干着哩,肯定自觉,还请你以后多来我校多指导工作就好。你放心工作,住宿上我们一定安排好,请你放心,以后我们的队伍就越庞大了,行李都给我们吧!”随后,一会儿吉普车慢慢地开出校门,孩子们伸长脖子看着远去的车影。
校长説:“黄老师,欢迎你到我们学校来,以后就是同事了,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説就行了”,“我刚参加工作什么都不懂,还请校长多指导,多帮忙”。黄伟説。校长説:“你太谦虚了,你不是有智慧,有聪明的头脑吗?這就是你最大的本钱。”,黄伟被安排到花园边的一间宿舍里住下,在几个老师的帮助下很快收拾整理好了屋子,而且连同床都一起铺好了。一条鲜艳的紫红色床单,一床崭新的红丝绸被子再加上大红牡丹的枕巾看上去就显得格外舒服温馨,屋子里增添了几分活气。两年前,茹英师范学校中专毕业,时年二十二岁。刚来本村的小学报到的时候可没有黄伟气派,母亲朴寡妇和茹英扛着被子提着脸盆还没到孩子们上课的时间一大早悄悄地走进校门,在校园里等着校长的到来,更别提什么小车护送了。是朴寡妇和茹英亲自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打扫完宿舍,最后铺上了自己带来的毡和一条用过的旧床单,更没有什么丝绸被子了。黄伟的父亲是县教育的黄主任,儿子师范大学本科刚毕业,母亲死活要留在县城学校,再説父亲可以説是大权在握,這点小事难不到黄主任。教育局近年来有明文规定,刚毕业的老师不论学历都要先到乡村基层学校教学。黄伟是教育局领导的儿子更不能破例,两、三年以后黄主任有把握再把黄伟调到县里去。
黄伟读的是省里的师范大学政教专业,看起来挺能説会道,不到一会的工夫和其它几位老师谈得火热。茹兰刚来校的时候比起来可死板多了。黄伟被安排到茹兰隔壁的一间宿舍,因为空间比较好的也只有這间宿舍了。茹英住在靠校门口的第一间,黄伟便住进了第二间。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黄伟把自己的宿舍已经装饰了一番,墙上贴满了许多靓女和球星的画片,窗户上挂了一面印有竹子的紫花布窗帘,越看越有一种象家的感觉了。快到下午的时候,黄伟想应该到那儿去解决一下吃水的问题。桶子里空空的,连烧一杯开水的水都没有,再不要説晚上做饭了。中午的时候跟校长在别人家蹭了一顿,现在该是自己想办法的时间了。黄伟提着桶来敲茹英的门,茹英正坐在床上看书,听到响声茹英马上去开门。茹英是个聪明人,一看便知道他的来意。早晨黄伟来的时候,校长和其它几位老师都来迎接,茹英也在,茹英没有与黄伟説话,只是点点头,笑了笑,茹英就是這样一个不太爱説话的女孩子。茹英一只手提着水桶,一只手拉上了门走出来。説道:“我们一起去吧,我的水也完了,校门口不远河边就是”。
茹英带着黄伟来到离学校约一百米的河边,一条小路弯弯地通向河边的一眼清泉。黄伟看到泉水很惊奇,四周用栅栏围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还做了一个栅栏门,泉眼不大可流量倒不小。黄伟便问茹兰“王老师,学校里每天都是用這泉水吗?吃了会不会拉肚子,我长這么大还没有吃过泉水呢!”,“那你命可太好了,不光是学校里的人吃這泉水,而是全村的几百口人都靠這眼泉水来生存,這叫娘娘泉,每到初一、十五许多老汉们都来這里烧香祭神,你看你身后还有烟灰呢,有娘娘保佑你説会拉肚子吗?”,茹英説。黄伟转过身去一看,一个土台子上果然有烧过香,留有烟灰的痕迹,心里麻酥酥地。黄伟向四周打量了一番,问道:“這些栅栏是用来挡牲口的吗?”
“你怎么知道的”,“我想這么珍贵的泉眼人是不会破坏的”。栅栏边的田地里玉米到了快要收获的时期了,金黄色的玉米棒子已经在朝着人们笑了。黄伟四周观望的工夫,茹英已经一勺一勺地把两桶水舀满了,茹兰説:“你提那只大一点的桶,我提這只小的吧”,“还是两桶都让我来提吧!两桶水可难不倒我,我在师范大学的时候,还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呢”,黄伟説。“你篮球经过培训?”茹英问。黄伟説他高中的时候就爱体育运动,高三毕业考体校差5分没能录取,后来只好报了政教专业。茹英问:“你父亲在教育局工作,你母亲是做什么的?”,黄伟説:“他母亲无业,在街上做服装生意”。
“你条件可真好”,黄伟笑了笑,説其实人都是一样的,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不存在好与坏。黄伟和茹兰来到学校,各自提自己的桶回宿舍,黄伟是自小没有做过饭长大的孩子,在家里吃一碗方便面都是母亲给他煮的。這次出门在外父母亲给他买了煤气灶和其它灶具,今天晚上该是他自己动手的时候了。茹英来到黄伟的宿舍,屋子里收拾得干净整洁,桌子上放了几本书,看起来有点象书房的味道。
茹英问:“你今天晚上要吃什么?”“不知道”。黄伟抠着头皮説。
“你会做饭吗?”“我没做过,我想我会做的,我妈説一定要把面煮熟,我不知道怎么样才是熟的”。黄伟説。
茹英説:“要不今晚上我给你做一顿,明天晚上你学着做,你可看好”。“好,好,我一定好好学,面在這个框子里”。黄伟説。
茹英问“你的這个煤气灶我没用过,你会用吗?”“我家里用的就是這种,我妈説用完了煤气阀门一定要关紧”。黄伟説。
茹英为黄伟做了第一顿饭,也算是茹英的拿手饭,就是家常拉面,没有肉用西红柿炒蛋做了臊子,黄伟吃得很舒心,赞口夸道:“王老师你做的饭可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這样好吃的饭菜,我真是一辈子都想吃!”
“看你説的,你们城里人什么没吃过呀”茹英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