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相安无事,冷月一觉睡到天大亮。
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楼上的卧室里。
室内的光线很暗,窗外正在下着雪,雪花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叮叮咚咚的细碎的声响。
她的头脑仍然很昏沉,昨晚的事在她的脑子里几乎已无痕迹。
她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懒洋洋的不想起床,拥被而卧,她听着风声,心里是一团朦朦胧胧的迷惘。
有好一阵,她几乎没有思想,也没有意识,她的神志还在半睡眠的状态里。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她,她转过头看着门口,进来的是张嫂,她一直走向她的床边,俯身望着她。
“太太,您醒了吗?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去吃饭吧。”
“好的。”
她提起了精神。
冷月从楼上下来了,她穿着银色的,闪亮的丝质睡袍,她揉着太阳穴,叫着:“张嫂啊,先给我来一碗蜂蜜水,不要热的,要凉爽的!”
“是!太太!”
张嫂答应着。
看见李民穿戴整齐的坐在沙发上,冷月吓了一跳:“哎呦天呐!你还没有去上班吗?现在都几点了?”
李民没有说话,只是满脸怨恨的,直瞪瞪的看着她。
“你怎么了?”
冷月走上前,仔细的看了看他后,忽然的笑了。
“为什么这样看我呀?”她笑着问:“知道的,你是被我的魅力吸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判了无期徒刑,正要坐上通往地狱的高铁呢!”
“什么!?”
李民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你到底在鬼扯些什么?”他又瞪了冷月一眼,恼怒的说:“我就是要看清楚你,这个让我措手不及,痛心疾首的女人。”
“噢?”
冷月一愣。
“我做什么事了,又措手不及,又痛心疾首的这么严重?”
“是呀,”李民握着拳头的手,捶了捶自己的胸膛。“我确实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也说不出了。”
“唔。”
冷月‘哼’了一声,她双手抱着胸,来回走动着,上上下下的,左左右右的打量着他,观察着他。
“第一次看到你这副模样,真是怪吓人的呢。”冷月说:“你这样,我都不认识你了,还是做回原来的——你自己吧。”
“我到底怎么啦?”李民忽然的叫:“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吗?”
“怎么回事?”冷月盯着他问:“谁欺负我们的李总,李大人了呢?”
“比起叫我滚出去还可怕!”李民说。
“说实话,我觉得有点冤呢。”冷月微笑着:“这世界再怎么可怕,也要知道别人到底犯了什么死罪呀?否则,被别人这样瞪着,恨不得一口吃下去的感觉,还真是呕的不行呢。”
“是吗?”
李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冷月。过了好一会儿,忽然间,就爆发般的嚷了起来。
“你这个奸诈狡猾的女人!你这个个性极端的女人,就算我是双重人格,伪善者,混蛋老公,但我也没坏到那种地步吧?!是,我有时挺讨人厌的,也真的有像坏蛋的时候,但我们俩前生没仇吧?要不怎能变成这样……”
“所以呀,”冷月接口:“我说离婚的时候,你就该放手哇!为什么拽着我的裙角,一直求我呢?”她也嚷着说:“呀!现在像个斗鸡似的,呼天抢地的像什么样子!难道我又惹到你了吗?哎呦,我们家真是没有太平的一天啊!”
“啊——主哇!”
李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你的儿子都在十字架上被钉死了,比起耶稣,我算什么呢?”他捋了捋自己的胸口,做了两下深呼吸。“我就把自己想成是那些十字架山坡旁的罗马士兵吧!不管是哪里,不是都有殉教的人么,也有加害者!”
“哎哟哎哟,真是好有牺牲精神耶。”冷月笑吟吟的望着他。“好壮烈喔。”
“你昨天……昨天!”
想到昨天的尴尬,李民的气还是不打一处来。
“哦,我昨天回来有点晚了,见了好久没见的朋友。”她说。
“你的,那个叫小玉的朋友?”李民压了压心中的怒火,脸上,换成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错吧?她可是个万人迷呢。”
“什么万人迷!”李民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我看,就是个不用脑子的花大姐!”
“怎么说话呢?”冷月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她可是我的首席闺蜜,很走心的。”
“哼!首席闺蜜?”李民再也不想装下去了,他的语气和脸色,也一下变的生硬起来。“我看你们俩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随便的发泄哦!”
“什么?”
冷月好像不太明白。
“见朋友可以缓解压力,怎么啦?”
“呵呵!装的这么泰然处之的样子,是要拿最佳女主角吗?!你真心想做影后哇,演技太好了!”李民的嘴角挂着冷笑:“失忆了是吧?不想和我生活是吧?”
“什么意思?”
冷月越来越糊涂了。
“哎呦!红白双煞,真是幻想的二人组呢!随便的仍一块石头,青蛙也会被砸死的!什么?我年龄越大就越像个大叔大婶?打鼾放屁嘴臭的丈夫,没趣也没有魅力?”
“哎呦,你睡落枕了吗?这是谁对你说的?”冷月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呀,还能有谁?”
“我?哪有?”
“哎呦!哎呦!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姿态给谁看呀?不聪明的人,竟然使用智能手机,挂电话也不会挂吗?说坏话还让丈夫听到,难道,你是故意的吗?”
想到昨天醉酒,冷月忽然记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自己真的没有把手机关上吗?
“哦,想起来了。”她转了转眼珠,噗嗤一笑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说到了某个人了。”
“算你狠!”李民咬了咬牙,酸溜溜的说:“你能恢复记忆,这可真是医学奇迹呀!”
“这没什么的。”冷月淡笑着:“我的记忆一向很好的,该记得的我不会忘记,该忘了的也不会记得了。”
“是吗?”
李民冷笑。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他翘起了二郎腿,撇了撇嘴。
“为什么你一大把年纪了,还能秒杀小鲜肉!你是当演员的料哇!连选择性失忆症你都会演,演的也太有层次了吧?!”
“哎呦,那你就偷听呀?”冷月抢白着说:“真不礼貌!”
“天呐天呐!礼貌?”?李民不敢相信似的瞪着她。“你在我面前谈礼貌吗?冷月!你可真是个厚脸皮。”
“厚脸皮?”
冷月不再笑了,她冷哼了一声,说:“如果说厚脸皮的话,谁能和你比呢?”
这时张嫂端着一杯蜂蜜水走了过来,听见两个人的争吵声,她赶紧又退了回去,她退回厨房,竖着耳朵,在那里偷听着。
“呦呦呦!你说什么?”
“没听到吗?”冷月走近他,用怪异的眼光瞧着他,然后说:“虽然是夫妻,该守的礼节还得守。看你精神状态良好,也没有自杀与杀人的迹象,听到那样的话,就应该挂掉哇!还真听啊?真是无语。”
“无语?”
李民坐在那儿虽然一动也没动,但脸颊上,逐渐的失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