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魔女近前一看,金面阎罗已经面目全非,口鼻难辨,一片血肉模糊,胸前皮开肉裂,一副‘狼心狗肺’淌了一地。
烈火魔女探身伸手抓住辕化的肩头,摇晃了几下,见他毫无反应,不禁愤极生叹,冷哼一声道:
“师兄,你走得倒真快,我万雨花与你同门一场,若不送你一程,先师在九泉之下,也会责备师妹的!”
说完,纤掌扬扬,连攻三掌,辕化的尸体顿时腿断臂折,骨碌碌地滚出四丈多远,被墙壁一撞,才停了下来。
小魔女云燕扑至师父面前,极为惋惜道:“师伯就这么便宜走了,徒儿未能手刃此贼,将引为终生遗憾之事!”
“这是上天的安排,师父不得不宽恕他!”
云燕回眸望了黄子辰一眼,含情脉脉地说道:
“子辰哥,难得你这般仗义,为俺师祖清理了门户,替俺师父报了深仇大恨,又救了俺的性命,俺??俺,俺这里谢谢你了!”
说罢,敛袂躬腰,深深道了个万福。
黄子辰一时受宠若惊,窘得不知如何答言。
烈火魔女点点头,沉吟半晌。道:
“这恶魔已受戮伏诛,我想那只装有《秘录》的小铁箱,定然藏在神龛下面的暗室里,我不妨进去看看。”
黄子辰提示道:“暗室内极为危险。在下愿陪前辈一同前往。”
“机关毒物遍布室内,还是老身独自一人进去为好,人多了。反而难免发生意外。”
“难道前辈不怕?”
“老身至少来过四、五次了。所谓是轻车熟路,万无一失。”
“如此,前辈请便。”
烈火魔女一颔首,单掌在地上一点,飘身如烟,飞入帷幔之中。
众人都在焦急中等待着。
百莺踱来踱去,秋波闪闪。不时偷觑一下意中人的神采,仿佛是她一举除去武林祸害一般。既惬意,又自豪。
蓦然间,她失声叫道:“子辰哥,你的手腕怎么烂了一块?”
黄子辰俯首一看,果见蛇血滴落处,已经开始溃烂,所幸适时闭住脉门,并无大碍,遂说道:
“这是我施以真力。将蛇毒逼出体外时所留下的痕迹,不久就会好的。”
云燕闻听,如看见火烧似的,一下子扑到跟前,纤手一探,从黄子辰怀里掏出装灵丹的木匣来,不无忧怨地说道:
“你这个人也真是,怎么连养虎遗患的道理也弄不懂?快,把解毒药服下去!”
众人见此情景,俱不免会心地一笑。
黄子辰当即又服下两颗丹药,目光注视着神龛下的暗室,脸色异常凝重。喃喃自语道:
“眼下已经到了《神风烈火秘录》完璧归赵的时候了。”
云燕连忙说道:
“子辰哥,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自从揭阳岭一别,家师对你的武功、人品,甚为叹服,即使真的找不到,她老人家也绝不会怪你的。”
正说话间,只见布幔晃动,红影一闪,烈火魔女飘然而出,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铁箱。
黄子辰一瞥,当即迎上前去,惊喜、爽声道:
“前辈,你老人家终于如愿以偿了!”
烈火魔女凝望着黄子辰,正待要说些什么,忽然神龛上呼地冒出一股火苗。
“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地穴魔窟留它不得,免得被宵小之辈所利用,老身放了一把火!”
一挥手,又道:
“烈焰恐含毒气,速速退出。”
左手点地,右手提箱,从偏殿一掠而出。众人如影随形,紧步其后,刹那间,人迹憧憧来到正殿前面的天井院中。
烈火魔女搁下铁箱,先是命四个婢女去庙后抬轿,然后从怀中掏出十二张人皮图影,放置在铁箱上,肃容正色地说道:
“老身承黄少侠厚赐良多,无以为报,特将这册宝录奉上,聊表寸心。”
此话说来,情真意切,发自肺腑,众人听得怔怔然,莫名其妙,连黄子辰也大感意外,上前拱揖道:
“前辈何出此言,此宝录原本就属于前辈所有,晚辈断断不敢接受!”
《神风烈火秘录》,乃是普天武林第一至宝,江湖武林人莫不梦寐以求,哪怕抛头颅、洒热血,也志在必夺,万万想不到,这位被人称为“女煞星”的当世奇人,居然视若身外之物,拱手相送。
“自古良禽择木而栖,神器、宝录有德者得之,老身性野德浅,故而引起不息的杀伐争斗,究其祸根,皆缘于此。”
微微一顿,她又说道:
“此后,老身决心归隐山林,无意重作冯妇,江湖正义武林恩怨,尚有待于黄少侠一手主持,尚望少侠怀璧自珍,深加参悟,为江湖武林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尽管赠者辞恳意坚,然而黄子辰却无意接受。
龙吟堡主接话道:
“烈火魔女她用意至善,子辰你切不可辜负她一片苦心,而且身为昆仑派继任掌门,亦是今后的武林盟主,为了江湖武林的安定大计,你理应拜受才是。”
接着,追魂剑,怪侠等人,纷纷上前相劝。
众情难却,盛情更难却,黄子辰毅然说道:
“诸位前辈既然如此吩咐,在下从命就是,但愿烈火魔女前辈能多多言传身教,务使晚辈不负重望。
烈火魔女道:“论风采、功夫、德智,老身皆远不如黄少侠,岂敢妄言?日后若有空闲,我必登门拜访。”
话音甫落,四个宫装婢女已将轻纱软轿抬到庙院门前。
烈火魔女万雨花一一拱揖拜别,道:
“辕化一死,老身心愿已了,想去先师坟上告祭一番,就此告辞。”
众人纷纷还礼,不便相留。个个难免离情依依,俱对这位曾经闻名丧胆的一代‘女煞星’,寄上无限的眷恋敬佩之意。
她上轿了,然而,却还有一个人,怔怔痴痴地呆立着,一动未动。
“燕儿,你发什么愣?快向黄少侠告别,我们走!”
云燕闻听,恍恍如大梦初醒,暗道:
“我应该牢记师父的教诲,我已是残花败柳,并非白玉之身,实在配不上子辰哥哥,看来,还是白居易说得对,我这一生只能是‘此恨绵绵无绝期’了。”
当下莲步款款,上前深深道了一个万福,含泪悠悠道:
“辰哥哥,但愿你珍重,……珍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