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在人间奔走,在呼嚎,给一幢幢房屋,一条条道路披上白色的毯子,宣告着万物休憩的时节。就连往日破败的小巷,也因为披上了银装显得美丽而高洁。
可惜这漂亮的衣裙没能遮掩住婴儿的哀弱鸣泣。一声,断一声。再响起,又微弱了一分,像被寒风扼住了脖子,领教了这银白世界下暗藏的美丽杀意。
在这个北方的不大的贫困城镇里,大人们生活尚且艰难,冬季降生的孩子总是不那么幸运的。
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路过传出微弱啼哭的小巷,也只是拉低了帽子,紧了紧风衣,稍微加快了一些脚步,希望早点到家,喝上温暖的奶油浓汤,和家人拥抱,共进晚餐。
没有人理会这个婴儿,弃婴不常见,但也没有那么稀罕,要怪,就只能怪投胎错了时间吧。没有人想再给家里多添一张嗷嗷待哺的嘴,干瘪的钱包也总能轻易制服泛滥的同情心。
灯火明灭,行人渐稀,风和雪依旧舞蹈,却已不闻啼泣。
小巷里,被雪装满的垃圾桶旁,破旧的纸箱,多处补丁的单薄衣布将一个婴儿裹了几层,所幸这纸箱还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没有让这小小婴儿尝到雪的滋味,不过此时仍是难以再发出丝毫声息。
沙沙
一位少女站在了这里,仿佛一直在这里。
“呀,找到你了。【世界的波动】”
白金色的头发;深蓝色的眼睛;银铃般的声音;那容貌,美的令人颤抖,美得令人窒息,美的令人生畏,美的令人陶醉,简直就是对美这个字的诠释。如果这世间美丽可以杀人,她便是这种美。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只裹着一层白布,但是却能让人一下子理解到,这世上也仅有那块白布被允许触碰她的身体。
赤脚站在雪地上的少女,轻飘飘的,衣裙和那白金色的长发轻轻随着风浪起舞,真怕突来一阵强风将她送到了天上,让人间丢失了这份绝无仅有的美丽。
“哦,你好啊!”
一道略显稚嫩,带着几分俏皮,又有着几分清冽温润的声音渗透了欢歌的风,从少女身后传来。
少女轻飘飘的转身,看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子墙头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着小皮靴,双脚在空荡荡的墙头随意摇晃。身穿老旧的大风衣,裹着围巾,戴着顶破旧毛线帽,腿边放着一本厚厚的黑皮书册,正双手合在嘴前哈气。明明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却打扮得像个老成的贫困人家。
“真冷啊。”男孩感叹道。
“看来是很尊贵的客人呐。还是说你才是【世界的波动】吗?”少女依旧轻飘飘的说到,没什么情绪,话语里的疑问也显得不真实。
“啊不是。”
小男孩看向了少女深蓝的眼睛,带着几分疑惑和好奇。
“我是他的弟弟哦,美丽的小姐。”
男孩指了指纸箱里的初生婴儿。
“是这样啊。”
少女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依旧轻飘飘的回到。
许是风雪都觉得这俩人太冷淡,于是更加欢快的高歌舞蹈,带来大片美丽的晶莹和越发逼人的寒冷。
小男孩紧了紧风衣和围巾,抱起那本厚厚的黑色封皮的书册,翻动寻找着些什么。
“嗯虚饰魔女小姐。”
小男孩一边翻动一边对着书册念着。
“虽然这样请求可能有些冒昧,不过能请你不要阻拦我哥哥吗。十分感谢。”
明明是说出的是请求的话语,声音也是稚嫩温润,但是语气上完全没有感觉到请求的意思,好像就应该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