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姐极为疲惫。</P>
凌逸风手术做完,但人还没有清醒,她作为主治医师,有种负罪感。</P>
是她疏忽了什么吗?</P>
以往他犯病想自残,也从未直接冲着自己的性命去,可她还以为,他自残倾向有所好转。</P>
金小姐其实是个情感纤细的人,尽管她看着又冷又傲,不好接近,可谁又能想到在医学院的时候,她会因为自己解剖了只兔子而哭泣难过呢?</P>
那只白兔,别人抱它时,它一直不安分地乱蹬腿,但她抱它时,它便乖乖趴在自己的怀里,很温顺,于是大家理所当然地让她负责这只难搞的兔子,然后她亲手解剖了它,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悄悄擦眼泪。</P>
后来,她接受师姐的课题来到凌家,凌逸风是她在这里接触到的第一个病人,她觉得他只是话多,还喜欢自残,并非无法医治。</P>
慢慢的,她又了解到,以前的医生认为他颠三倒四,不可理喻,癫狂又恐怖,于是没有一个人能坚持三个月以上。</P>
然后,她又联想起那只,被大家嫌弃难搞,但其实很乖的兔子。</P>
只是现在,兔子好像又要死了,她难以抑制地极度低落。</P>
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P>
凌逸尘被人发现时,不知道已经高烧了多久,一测体温已经40.3c,最要命的是,他好像毫无求生意志。</P>
金小姐更加自责,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世界上的最不称职的医生,为什么她会觉得现在是去度假的好时机?</P>
退烧针已经打过,他体温虽然还没有降下来,但也没有继续升高,只有他的表情变化,从一开始的平静,到现在眉头皱起,再也没有舒缓下来。</P>
至于他在梦中看见了什么,目前只有他自己知道。</P>
……</P>
不知过了多久,凌逸尘四散的意识聚拢,朦朦胧胧听见金小姐的声音:“他还没醒,你请回吧。”</P>
另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他渐渐睁开了双眼,慢慢坐起身来。</P>
站在门口的秦之柔挑挑眉,她还来得真是时候。</P>
金小姐见人醒了,总算松了一口气:“有哪里不舒服吗?头痛吗?现在有胃口吃点东西吗?还认得人吗?”</P>
面对金小姐一连串提问,凌逸尘连视线都未动,微垂的眼眸依然落在虚空,他静静竖起一指立在自己淡色的唇前。</P>
太聒噪了。</P>
还好,还是原本的那个凌逸尘,金小姐调了调点滴的速度:“我去和其他人说一声,你有急事就按桌上的铃。”</P>
只是凌逸尘好似仍然处于自己的世界里,床边的人从金小姐换成了秦之柔,他也毫不在意。</P>
混沌的大脑中,停留的画面越来模糊,黑夜,树林,两个女孩。</P>
其中一个牵住了他的衣角,明明近在咫尺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P>
她在说什么?</P>
凌逸尘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两种女音在脑海里混合响起,一个也听不清。</P>
明明应该头痛的事,偏偏他眼中一丝不耐烦也没有,被子下的手,骨节分明,山茶花被他握在掌中,缓慢地摩挲着。</P>
秦之柔为他倒了杯水,递给他的同时,目光温柔:“谢谢,听说你为了救我还昏迷了,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