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陆清远敢迎头对上北都绝不是又把握之举,他心里根本没底。
只是本着不能让那妮子香消玉殒了去的念头,总觉得亏欠她了,应当是闭关前识得,且不浅,但闭关前也好,出关后也好,既遇便是缘。
而缘,是放不出的东西。
陆清远前半生只慕源不慕缘,这出关新半生再反一番又有何不可,就是实力差得巨大,他亦不觉得自己能败。
面前沈三石的刀法似乎慢了起来,陆清远躲过,又挥起逐鹿,他是没有退路的,转入宫中也是靠着逐鹿,没有逃开的办法。
他要紧牙关,“叮叮当当——”一连串爆音响来,极度刺耳,几步踩下台阶上皲裂开来,周围无源道修为的臣子连忙捂耳。
唯有源修能紧紧盯着他,他的剑舞地像是一阵风,不客气地说哪怕是三四段的寻常源修连他周身都剑风都抵不住。
饶是沈三石也难接,绣春刀本就不快,本以为他这般快剑剑势一定薄弱,未曾想到依旧厉得很,本是至境道体,在这锐剑之下却也如同豆腐一般。
他身上血痕不在少数,但陆清远是拼了命地消耗,反观沈三石虽处于下风,但起码源气稳重,受伤是受伤,却也都是小口子,根本不碍事。
陆清远莽撞吗?诚然说不出口的,他毫无赢面,自是踏上阶梯就是极度莽撞之举。
沈三石绣春刀上如有莹白之色,“哐——”全力一刀终于抵开陆清远,可他却低叹一声,刀上光芒更盛,轻声念道:“若你能接下这刀”
他声音被绣春刀破空声掩盖了去。
陆清远猜了个通透,点头道:“谨受教。”
原来苏浅允使横水断月没那么厉害是因为,这招式本就是为绣春刀这一独门而生的,唯有绣春刀方可激发全部。
沈三石急踏两步,所到之处皆是崩裂,那白光胜日,又有如遮天蔽日。
横水断月。只有直直的一刀。
也是这一刀,胜过千万刀。
陆清远再念出招孤鹜落霞,这估计能将他所剩无几的源气彻底亏空。
孤鹜落霞这剑招里是数不尽的剑势,但陆清远将它压在剑头,孤鹜落霞可以是很多剑,也可以是一剑。
看得出先前沈三石是有留手的,但无人言破,至境战八段本就不齿,又无深仇大恨还不留手不管胜还是不胜,无非是一个被人耻笑的时间长了些,一个短了些罢了。
但这一招,绝无留手。
刀剑霎时相撞,似乎这整个太和殿都是猛的一颤,不只是是有意无意,当先崩裂的是那个仪式的台子裂纹一直延伸到龙椅之上,也是“嘭——”一声,散作一摊飞灰。
沈三石倒还好,连退数十步,猛喷出血来,刀尖抵地依然站起。
陆清远就没那么好受,嘴角,虎口,手臂,额头,左胸,全都在崩血,源气也枯竭了,几乎是摇摇欲坠。
“沈三石!斩了他!”苏若祁急声喝道,手里攥着玉玺,自身躲地很远。
沈三石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遂将绣春刀随意一抛,头也不回反身下殿堂,缓声道:“保重,护好浅允殿下,她是北都的唯一希望。”
“沈三石!你这是违令!不遵从帝上之令,当要处斩!来人,给我斩了这剑修,再斩了沈三石!”苏若祁举着玉玺,疯癫怒喝道,禁卫得令动了起来。
“拦下!谁敢动?!”沈三石已是怒喝,远远就盖过了苏若祁声嘶力竭的喊声,闪出不计其数锦衣卫将禁卫拦住。
“沈三石!你这是要反?”苏若祁死捏着玉玺,心念所动之下,开始剥削沈三石的实力。
这北都首席锦衣卫仍旧缓步往下,未曾回头,随着实力的不断下降,他的发丝也愈来愈白,却仰天笑道:“帝上,所幸未辱没您赐的蟒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