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朕有些紧张：“要不要录个视频保存证据？”</P>
临玉点头：“你录吧。”</P>
芯片放进简程带来的机械的一瞬间，机械自动展开，薄薄的投影就此出现。</P>
密密麻麻的文字瞬间浮现在半空中，就像一由蚂蚁铺成长度未知的长卷。</P>
【星历3652年，法厄弥斯为了拿到稀少基因验证实验，对一个星球的星海公民进行了屠杀，事后伪造成宇宙污染肆虐的惨案瞒天过海。】</P>
【星历3660年，因实验需要的材料被同僚争取，残害同僚18人。】</P>
【星历3665年，残害稀少种族海妖并将其制成标本放在地下拍卖场进行售卖。】</P>
【星历3671年，法厄弥斯使用前代织梦者基因进行人体实验，因这件事亡故者皆来自第二星系扶家，数量高达179人。】</P>
【星历3678年，用故意伤害的非法手段杀害前代织梦者，并使其孩子流落zy系列星域，生死不知。】</P>
【星历3680年，重启基因融合实验，第三星系的逃犯、雇佣兵、游客皆遭毒手，游客中包含第五星系萨维尔人1008人，第二星系普通人类2376人。加上逃犯和雇佣兵，此次死亡人数共计6780人。】</P>
看到这里，临玉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之前被人科普过的，法厄弥斯身上背着的六千多条人命。</P>
……应该就是这次的事件了。</P>
中间还有大大小小很多案件，除了明面的死亡人数，暗面很多被伪造成星兽灾祸和污染侵袭的死亡事件。</P>
临玉翻了好几页，一目十行略过罪行的目光终于在某一处停了下来。</P>
扶朕已经讲不出话了，他看见临玉骤然凝神沉默，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在寂寥无声中发出沙哑的疑问：“临姐……你怎么了？”</P>
临玉没答。</P>
【星历3687年，同萨维尔王室达成协定，以实验成果交换王室对居民死亡的不追究。】</P>
【星历3698-3699年，法厄弥斯捕获受到宇宙污染的黑藤，利用宇宙污染的特性和之前死亡的人类眼珠制成新式污染的源头，随意投放在第五星系边境战场范围内，致使萨维尔军队数人感染新式污染死亡。】</P>
是这件事。</P>
临玉蓦然冷笑了一声。</P>
“我说怎么突然叫停调查，原来还真的有合作啊。”</P>
扶朕：“临、临姐？”</P>
“法厄弥斯干的事情涉及污染，该向释律庭举报了。”冷淡的少女面无表情地说，“扶朕，你去第一星系，把这些交过去。”</P>
“那路西斯……？”</P>
“他要是拦着，那就改为星网曝光。”</P>
反正又不是没做过。</P>
扶朕神色一凛。</P>
强行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他说：“我明白了。”</P>
＊</P>
室内沉寂。</P>
等扶朕紧急启用飞船前往第一星系后，临玉转头用光脑拨打了一个久未联系的账号。</P>
系统已经把证据记录完备，启用声望值强化能力屏蔽某人光脑芯片上的十几个监听程序后，画面一闪，视讯像病毒一样被自动接通。</P>
临玉对上了一张覆盖着缎带的脸，脸凑的很近，视讯展露的画面上清晰地映着那人高挺的鼻梁和半张苍白的侧脸。</P>
视讯屏幕天旋地转，时机不凑巧，对面的联系人好像刚刚才把缎带给系上。</P>
阿尔弗祭司身后的背景难得不是那个喷泉奔涌的教廷内部。</P>
风雪停了，天地是暗淡的白色。</P>
他身处雪中，开口就是：“我很想你。”</P>
一阵沉默。</P>
临玉木着脸。</P>
迟疑地看了眼视讯联系人的备注“精分死闷骚”，她欲言又止半晌，最终问：“你没事吧？”</P>
精神又双叒分裂了？</P>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人之语的白发祭司也沉默了。</P>
阿尔弗假装不经意地给自己找补：“是那只蠢货的心情影响了我。”</P>
那只蠢货，指的是小章鱼蘑菇。</P>
系统呜呜感动：【我也好想蘑菇。】</P>
轻描淡写地略过这个话题，临玉问他：“我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P>
她环顾了一下阿尔弗身后的雪原，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微笑。</P>
“看你身处的环境，想来进展顺利。”</P>
祭司点头：“确实。”</P>
他和临玉做的交易里，所求只有自由。</P>
阿尔弗被王室监管了数十年，</P>
自他的老师反叛，自他登上教廷祭司的位置，他的活动范围、言行举止，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被严密地控制。</P>
外出是不能外出的，哪怕和雪景只隔着一面窗户，他也只能在这个辉煌却冷清、永远没有白天的教廷蒙着眼睛生活，一待就是十余年。</P>
……太累了。</P>
女神的教义都无法抵抗如此巨大的失魂落魄。</P>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他，居然会梦见精神体的经历。</P>
原本好像也可以忍受的日子变得难捱，和那只章鱼丰富多彩的经历相比，阿尔弗这十余年，简直就跟做梦一样晃眼就过，某天想回忆往事，却发现脑海中出现的全是小章鱼的经历。</P>
而那只章鱼的记忆里，逐渐占据极重分量的临玉出现的频率高到离谱。</P>
他感知它的感知，体会它的体会，而小章鱼和临玉分开之后，最常出现的就是六神无主的思念。</P>
思念。</P>
虽然阿尔弗不太相信自己居然可以被精神体反过来影响情绪，但随着时间的增长，小章鱼的日渐成长他看在眼里。</P>
或许精神体成长到一定程度，是真的可以反过来影响主体的……吧。</P>
应该。</P>
＊</P>
阿尔弗不被允许外出。</P>
哪怕是踏出教廷半步，也会被立刻认为心怀叵测。</P>
临玉如今和他通视讯，一成不变的教廷内部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辽阔雪原，她当即意识到，王室对阿尔弗的掌控放松了。</P>
被动主动都无所谓，但他的活动范围更大已经成了事实。</P>
临玉问：“你现在可以离开主星吗？”</P>
“还不行，但主星之上的任何地方我都畅通无阻。”</P>
“包括王宫？”</P>
“包括王宫。”</P>
临玉笑了。</P>
“我还没了解呢，那一半军权，具体是有多少个军团？”</P>
“十个。”他答，“都是平民为首的将领选择了教廷，其中有一个例外。”</P>
“谁？”</P>
“第三军团。”</P>
临玉有些讶然地看向他。</P>
“第三军的上将不是坚定的王室拥护者吗？怎么会选择教廷势力？”</P>
阿尔弗唇角略微勾起笑意：“严格来说，是第三军的少将希·温做出的决定。”</P>
少将做出决定，带着中将和其余士兵一并选择了教廷势力，让长官成为了光杆司令。</P>
只是……</P>
临玉想起自己昔日的长官，问了一句：“第七军呢？”</P>
祭司哑然，有些不知道从哪里讲起。</P>
看他的反应，临玉觉得事有蹊跷，又问一遍：“第七军呢？”</P>
她在放下猛料叛出帝国之后，没再关注萨维尔发生的事情，想等着事情发酵一段时间，现在看来，虽然事情大体在朝着想要的方向发展，却还是有地方不尽如人意。</P>
阿尔弗最终说：“其实，推动直属于王室的军部反叛，有三个理由。”</P>
三个理由缺一不可，都是推手。</P>
按照临玉和阿尔弗原本的设想，目的达成的速度本来不该这么快。</P>
军部新式污染调查被迫阻断，王室和幕后者达成协定，士兵的生命无足轻重只是第一层导火索。</P>
身为平民的凯尔埃少将身死，是王室动的手，原来公平也只是笑谈，这是第二层。</P>
阿尔弗叹惋：“但在那之后，还有第三层。”</P>
“你走之后，宫廷侍卫长卡洛为你求情，而后被王室宣判罪行，罪名是「包庇宫变主谋」。”他说，“这件事在帝国引起轩然大波，暂且转移了民众的视线。”</P>
临玉抬手制止他的话：“你等等你等等……什么罪名？包庇宫变主谋？我还没发动宫变呢，狗皇帝怎——”</P>
她突然顿住。</P>
她不可置信地猜测：“是……十二年前那个？”</P>
白发祭司深沉点头。</P>
系统：【哇靠！】</P>
临玉：“不是说那个公爵被当众审判的吗？怎么活下来的？”</P>
“是公爵夫人，当今皇帝的妹妹芙兰·萨维尔没死。”</P>
“你再等等……没记错的话，芙兰、芙兰……”</P>
系统翻了翻记录。</P>
【就是当初谢镌之努力六年为了让她的意识占据霍格的身体复活的那个。】</P>
结合芙兰没死的事实……</P>
临玉瞳孔地震：“合着谢镌之拿到的意识根本不属于芙兰？！”</P>
那那个意识从霍格的身上醒来……怪不得谢镌之疯了，带着刚刚醒来的人命双双和世界说拜拜。</P>
系统摇头晃脑，扼腕叹息：【总听说释律者的感情生活多悲剧，谢镌之这人还格外惨一点，被狗皇帝骗这么些年，好苦啊。】</P>
阿尔弗接着说：“然后，卡洛被判了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