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祈神日。</P>
教廷的天空依旧是一片星河璀璨的黑夜，风雪却停了。</P>
再走一遍流程，临玉已然轻车熟路。</P>
虽然已经失去了储君的位置，但是依照顺序，在皇帝和王后之后，依旧是临玉。</P>
见到熟悉的阿尔弗，临玉自来熟地挥了挥手，然后探头找了一圈，“蘑菇呢？”</P>
因为互相知道底细，阿尔弗也没跟她客气，直说：“死了。”</P>
临玉怀疑地看着他：“真的？”</P>
“没用的东西留着做什么？当然死了。”</P>
“可它不是你的一部分吗？它死了，你的精神是补全了还是永远残废了？”</P>
阿尔弗：“……”</P>
阿尔弗：“殿下……说话客气点，对谁都好。”</P>
过了一阵子。</P>
阿尔弗草草结束临玉的仪式临玉又抓住机会问：“蘑菇真死了？怎么死的？”</P>
只这么一句话。</P>
刚刚回来的荧光小章鱼顿时炸了。</P>
它像一道白色的流光，迅速倒腾着八条腿爬上阿尔弗的肩膀，获得和临玉平视的高度。</P>
小章鱼气到几条触手直直地指着临玉，破口大骂：【枉我为你的事情忙前忙后担惊受怕，你居然在背地里盼着我死？！！】</P>
【妈了个蛋，临玉，你——】</P>
“可不是我说的，是你家祭司说的。”</P>
临玉顿时把自己的干系撇清，“天可怜见啊蘑菇，我问祭司大人你在哪，他说你死了。”</P>
指向她的触手骤然一僵。</P>
小章鱼有些怀疑：【真的？】</P>
临玉点头，“千真万确。”</P>
阿尔弗冷哼一声：“被一点不知真假的消息乱了阵脚的蠢货，还有活着的必要？”</P>
言辞犀利毒辣，语气冷漠嫌弃，一点没有外界人人赞颂的祭司样。</P>
“啪！”</P>
小章鱼调转方向，把刚刚指向临玉的触手重重拍在了阿尔弗脸上。</P>
【你这个杀千刀的！我好歹也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P>
它越想越气，站在阿尔弗肩膀上，迅速开始转着圈用触手抽他耳光。</P>
“啪！”</P>
“啪！”</P>
“啪！”</P>
“啪！”</P>
“……”</P>
一只荧光白小章鱼像电风扇一样原地开始转圈，还伴随着报复的耳光声。</P>
临玉没忍住，别过脸，肩膀一抖一抖，显然憋地辛苦。</P>
阿尔弗：“……”</P>
一只章鱼没多大力气，他脸上的触感很轻，不痛，但是声音不小，侮辱性极强。</P>
他铁青着脸一把抓住小章鱼。</P>
“噗叽”一声，小章鱼瘪了下去。</P>
【谁叫你说我死了！阿尔弗，你这个混蛋！逼崽子！用完就丢的负心汉！】</P>
小章鱼越说越委屈：【你跟你的王室过一辈子吧，我要离家出走了！】</P>
好一出精分大戏。</P>
“反正都是你自己……”临玉忍着笑劝说他，“看开点？”</P>
阿尔弗嘲讽：“换做殿下能看开？”</P>
临玉心想，这不是乐子没在她身上吗？</P>
“咳咳……虽然你的另一半是个小有名声还出口成脏的星盗，但、但蘑菇只是一只章鱼啊！”</P>
她言辞恳切，目光诚挚，“一只章鱼懂什么脏话不脏话……它已经在改了，你要多给它一点宽容，是吧蘑菇？”</P>
小章鱼很感激临玉为它说话。</P>
但小章鱼转眼看向阿尔弗绷紧的脸，顿时又火了起来。</P>
【我呸！】</P>
【你是眼睛瞎久了，连谁对你好都看不见，一边说我死了，一边为狗屁王室进行什么祈神仪式，我呸！】</P>
阿尔弗：“……”</P>
说到底，蘑菇还是个给他带来了影响。</P>
清冷出尘（表面上）的白发祭司终于忍不住，一把将手中的章鱼甩在地上。</P>
小章鱼晕头转向地爬起来，只听见他冷笑一声。</P>
“需要我再重申一遍吗？我他妈没瞎。”</P>
临玉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笑出声的。</P>
＊</P>
“临玉”这个名字，在全星海只有扶朕、路西斯、以及阿尔弗和小章鱼知道。</P>
随着zy-591回到萨维尔帝国之后，临玉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小章鱼和阿尔弗同时出现。</P>
虽然知道他们是一个人，但是当她看见阿尔弗“自己骂自己”的情况后，还是忍不住感到惊奇。</P>
“祭司大人，你就没有和蘑菇的意见达成一致过吗？”</P>
这聚在一起就互看不顺眼……也太矛盾了。</P>
“这不是皇女殿下该关心的事情。”</P>
被拒绝了。</P>
临玉一点都不意外。</P>
她摸摸下巴，选择性忽略阿尔弗的臭脾气，思忖：“是吗？”</P>
阿尔弗看起来真的很不想和她寒暄。</P>
祭司直言：“我还要去负责兰诺殿下和菲娜殿下的仪式，先不奉陪了，殿下自便。”</P>
他抬脚就走，或许是因为教廷对他来说已经足够熟悉，哪怕眼睛上蒙着绸缎，他也精准的找到了方向。</P>
小章鱼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没跟着出去，而是慢慢挪到临玉的身边。</P>
它期期艾艾伸出一只触手。</P>
【那个……】小章鱼略带羞涩，【好久不见啊，临玉。】</P>
临玉把它托起来放在一边茶桌的杯子里。</P>
然后幽幽开口：“你之前还骂我坏女人。”</P>
章鱼荧光脑袋上那两颗小黑豆瞅她一眼，又瞅她一眼。</P>
【这个……这个嘛……主要是之前我下判断太武断了，哈哈，临玉，不，临姐，你就原谅我呗。】</P>
章鱼对手手.jpg</P>
“我没生气。”</P>
小章鱼第一个不信：【没生气你记这么久。】</P>
临·经常记不住人名·玉“我记性比较好，有问题吗？”</P>
小章鱼：……</P>
“蘑菇，祭司大人好面子不肯说，你能透露透露吗？”临玉凑过去，压低声音，“当初你都在zy-591了，是怎么和祭司大人联系上的？”</P>
这个问题困扰临玉良久，系统曾经暗戳戳扫描过面前的这只小章鱼，除了得知它是一只精神体之外，没在它身上发现任何通讯设备。</P>
结果没成想，小章鱼一听这个问题，顿时就像是找到了什么组织一样大吐苦水。</P>
【阿尔弗那家伙就是个死闷骚！】</P>
临玉：“嗯……嗯？”</P>
【你也知道，他必须戴着缎带装瞎，说是什么为了女神，但其实阿尔弗一点都不认同这种“为了女神装瞎”的表面做派。】</P>
“你怎么知道他不认同？他可是整整装瞎装了十二年。”</P>
小章鱼人性化地嗤笑一声。</P>
【正常人哪里熬得住这么装瞎啊？更何况，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我和那家伙是一体的！】</P>
【就像你说的那样，十二年前那家伙上位之后被王室严密控制起来，连离开教廷都做不到，眼前还看不见东西，心理变态了，于是有了我。】</P>
祭司还是圣子的时候，前任祭司对他很不错，许多东西都未曾管控他。</P>
阿尔弗一直被前祭司带到十二岁，最后前祭司倒台，他为了活命，主动向皇帝投了诚。</P>
无忧无虑的圣子一去不返，他得端着性格，少说少做不看，最好永远在教廷做一尊木头桩子。</P>
【我们的性格截然不同，但观念和信仰是一致的。我出现了，阿尔弗很不喜欢我。】</P>
临玉：“为什么他不喜欢你？照你这么说，你应该是他心中渴望的另一面吧。”</P>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只章鱼。</P>
或许是堂堂祭司心中也有着转圈扇人巴掌的狂野愿望？</P>
小章鱼想了想，肯定道：【我觉得是他装太久了。】</P>
“这和装太久了有什么关系？”</P>
【你想啊，他做了太久克己复礼的祭司，而我，一只无拘无束的章鱼！】</P>
【我可以不遵守帝国法，想去哪里野就去哪里野，超爽的！不过诞生之后我没和他相处几天，后来得知我们诞生的那颗星球被可恶的狗皇帝当做酬劳送去了第三星系，我们就彻底决裂了。】</P>
小章鱼暗戳戳地跟上去，zy-591到底有什么研究价值呢？</P>
它后来才知道，上面曾经死过一位织梦者。第三星系的人想找出哪怕一点点和织梦者相关联的东西，把星球翻了个底朝天。</P>
而后星兽袭击，战争在这颗星球上爆发了。</P>
战争平息之前，小章鱼在外做星盗赚钱试图恢复家乡生态，战争平息之后，他独自住在那里，打定主意孤独终老。</P>
【其实说起来，阿尔弗应该是可以看见的。】</P>
小章鱼突然说，【原先我也不知道，这次回来了才了解……那家伙可以梦见我的经历。】</P>
他们闹掰了，自然没可能再联络，但是精神体这种事情说不清的，一人一章鱼之间不会成为彻底独立的个体。</P>
小章鱼做星盗抢劫、收星兽空壳做小弟，遇见临玉……这些事情，阿尔弗都可以梦见。</P>
临玉战术后仰：“这不就是另一双眼睛吗？！”</P>
【可他一点都不珍惜我！】小章鱼暗戳戳，【我甚至怀疑……他嫉妒我。】</P>
“你说这话不怕回头被他梦见？”</P>
【不怕，那家伙又不是无时无刻监控我的生活，梦只会随机我当天一部分的经历。】</P>
而且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没必要啦。</P>
哪怕回来了，它就是一只可以不遵守帝国法的自由章鱼。</P>
【好了，说回正题！反正我就是觉得他嫉妒我！】</P>
小章鱼自己从水杯爬进茶壶里，在里面畅快的游了一小圈，水声哗哗作响。</P>
【你看，我自由！】</P>
阿尔弗不自由。</P>
就连摘掉缎带恢复光明的权利都没有。</P>
“为什么不干脆把位置传给圣子？阿尔弗自己退休，应该就没问题了吧？”</P>
【兰思特还没回来呢……他的修行还差两年结束。】</P>
提及“兰思特”这个名字，小章鱼的语气突然复杂。</P>
【更何况，阿尔弗十五继位是特殊情况，按照规定，祭司至少年满二十五才能上任，兰思特还没到年纪呢。】</P>
阿尔弗今年才二十七，已经做了十二年的祭司了。</P>
临玉想了想：“教廷谁最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