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商恋曲 嘉恩 3926 字 9个月前

走在杭州城内的小巷中,无缺那骇人的半张容颜吓得民众纷纷走避,生怕一接触到她,自己也会患病。全本网

一些大胆的顽童,更是纷纷捡取地上石块,朝无缺身上掷,“啊!妖怪,妖怪!”无缺边闪躲攻击边逃离,但身上早已被无情的石块击中多处,红肿且流血。

她连忙放下长发遮蔽她的左脸颊,以免再吓到别人,以及引来一些孩童的恶意攻击。

怎料她那绝美如天仙的半张容颜,又引起地痞流氓的注意。

趁著她走入一条小巷时,一伙人立即将她团团围住,“唷,姑娘可是一人独行,没有人作伴吗?”

无缺冷眼看著他们,没有出声回答。

这时,一名模样粗壮之人,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你是哑巴吗?不会回应啊!”

就在此时,无缺因为要挣脱开他的束缚,便猛地向后退去一步,长发飘动,露出了她那骇人的半张脸来。

众人一见她的容貌,可吓得连忙落荒而逃!“妖怪呀!”

捉住无缺手腕的壮汉立即松开手,将无缺一把推倒在地上,并朝她吐了一口口水,“啐!原来是个得病的臭。”语毕,他怒而离去。

见他们离去后,无缺缓缓站起身,伸出衣袖擦去方才那人所吐在她脸上的口水。

呵,多么令人讽刺的事呀!

人们因她的右脸而失了心魂,想前来一亲芳泽,又因她的左脸纷纷走避,甚至鄙视、攻击她。

她干脆捡起一旁的肮脏破布,覆盖在头上,以避免无谓的事件再度发生。

无缺在离开啸傲山庄之后,几乎都是三餐不济、向人乞食,夜宿在破庙内,过著悲惨、凄凉的乞食生活。

这夜,无缺拿著一个由路人好心赏给她的馒头,缓缓地步出杭州城门,往山神庙走去。

她蜷缩著身躯,坐在庙的一角,一口一口地吃著那早已冷却且变得僵硬的馒头。

吃到一半时,她止住所有动作,看著简陋的山神庙,心中无限感叹。

以前这里是“死灵”收取人民委托的白帖的地点,如今却成了她的栖息地。

人生,可真是可笑。

她原本可以远离杭州的,但是她为何不走?

只因为她仍无法舍弃对南烈商的爱恋呀。

她很想见他一面来解相思之苦,但是又怕见了他之后自己会心疼万分,只因为他即将成为驸马爷,迎娶公主为妻呀!

离开他,完全是为了他好,然而他却老是骂她傻,不会为自己著想。

呵,她可真是够傻的,即使离开了他,仍然对他的每句话念念不忘。

此时,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走进庙内。

无缺连忙低下头,不让那人见到她的容貌。

只因那人的武艺高强,身上的阳刚味更是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是他,南烈商。

她朝思暮想的人,而他们两人……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再度相会。

她现在的落魄模样,怎能与他相认?

无缺缓缓地站起身来,以破布遮住容貌,打算在南烈商没有发觉之下,逃离他的身边。

南烈商一个箭步阻挡在她面前,陰鸷的双眸紧瞅著她道:“你居然还想逃?”她身上的淡香虽然已被恶臭所覆盖,但是她的身躯、背影、每一处他都记得,也忘不了。

他寻遍杭州城内的各处庙宇,直到来到这间山神庙,他一眼便认出瑟缩在角落的人儿是他的无缺。

她怎会变得如此落魄?而她的伤呢?可有好些?

就当南烈商想触碰无缺时,无缺连忙退开。

“我不认识你!快让我走!”说什么她也不会和他相认的。

“什么?”南烈商闻言,怒火立即冒出,“好大胆的一句话,不认识我?”他边说边朝她逼近。

无缺连忙又往后退,直到无路可退之际,南烈商一把扯下她覆盖于头上的破布,在微弱的烛光照射下,终于看清她的容貌。

“无缺,你……”一瞧见她的左脸时,南烈商怔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无缺的右脸和以前一样清丽脱俗,然而她左脸的溃烂部分,因为没有按时上药,伤势更加严重且扩大开来。

无缺眼中凝聚泪水,“如何?这下子,你可还会要我?”她这丑陋的模样,连自己看了都会怕,而他……又怎么可能还会要她?

南烈商一听,深锁眉头,“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要她?他怎么可能会不要她?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如今我的容貌已毁,你怎么可能还会要我?”无缺的泪水终于决堤,她既无奈又哀怨。

“你在说什么呀!”天,她总是有办法令他发怒!“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而不要你?你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我会是如此背信弃义之人吗?”他朝净是钻牛角尖的无缺大吼出声。

“我和你的身分、地位……”无缺在说此话的同时,立即被南烈商神情愤怒、激动地握住肩头。

“够了!够了!我早就说过,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为何你老是要提那些事?难道我就这么不应该爱上你吗?”为何她总是这么自卑于自己的身世、背景?老是在想这些问题。

“就算不在意那些,但是……我的容貌已毁,又怎配得上相貌堂堂的你?你若执意娶我,难道天下人不会说闲话吗?”

“够了!我爱的是你的内在、你的善良本性,和容貌一点关系也没有!天下人要如何去说,就让他们去说吧,我压根儿不会去理会!”他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可是我……”无缺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愤怒中的南烈商给制止。

“你又想说什么了?容貌还是身分的问题?好!那我便同你一样,好让你不再在意与自卑!”南烈商放开无缺,迳自走到供桌前,将供奉用的花瓶瓷器打破,取起碎片。

“你想做什么?”无缺瞪大眼,看著南烈商的动作。

南烈商将碎片的尖锐处用力朝自己的脸划下,从额间经过高挺的鼻梁直到左脸颊,鲜血立即从伤口涌出,形成一道血痕。

无缺连忙向前,一把将碎片从他手中夺去,朝一旁用力丢开。“不!不要再这么伤害自己了!”她心疼地大喊。

她动情地轻捧著南烈商的俊容,泪水不停自颊边滑落。

他怎能如此伤害自己,他怎能如此做?

“若你觉得身分、地位和我仍不配,那我便与啸傲山庄断绝关系,舍弃南烈这个姓氏,从此和你浪迹天涯、共度一生。”而他向来是说到做到。

为了她,他甘愿放弃一切,只愿和她厮守在一起。

“我……”无缺万万没料到他竟然会这么说、这么做。他是真的不在乎一切,只想和她在一起呀!

“和我回去吧,无缺。”南烈商完全不在乎无缺身上的恶臭、脏乱,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在她的耳畔低语。

“嗯。”无缺轻点头。

依偎在他的怀中,她找寻到可以栖息一生的臂弯和唯一的真爱。

***

南烈商抱著无缺返回啸傲山庄别馆,在入厅时和南烈征碰面,南烈征一看见他脸上的伤和他怀中模样狼狈的无缺时,不禁惊呼出声。

“二哥,你脸上的伤……还有,二嫂怎会如此?”他们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唆!快派人备一桶热水至我房内!”南烈商没和南烈征多废话,抱著无缺便返回厢房内。

没一会儿工夫,便有下人送上一桶热水。

南烈商将无缺身上的衣衫全数褪去,轻柔地抱起她,将她放入木桶内,取来一块干净的软布,轻柔地为她拭净身子和脸上的脏污。

他十分仔细且动作轻柔地为她拭净身子,无缺动情地落下泪来,“为什么你总是待我这么好?”他对她的好与疼惜令她窝心,也感动不已,但是他即将要迎娶辽宁公主为妻,她……

南烈商伸手为她拭去泪水,轻叹口气道:“傻瓜,我不待你好,我又待谁好?”她怎么老是问一些傻气的话。

“可是……你不是即将迎娶辽宁公主为妻?那么我……又该如何是好?”她并不愿和其他女人共同服侍南烈商。

南烈商瞅看著她好一会儿,“你之前离开别馆,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嗯。”无缺轻点头,接著便低下首,不愿南烈商瞧见她眼中的哀怨和妒意。

南烈商重叹口气,伸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你为何不等我回来?何必跟自己吃醋、呕气?”唉,他真是拿她没办法,脾气仍然这么倔强、固执、爱钻牛角尖。

“啊?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无缺不解地眨著双眼。

“你可知我前往宫中面圣时,皇上同我说了些什么吗?”南烈商即将告诉她一项惊人的消息。

“不知道。”他的语气充满著无奈,难道会是一项不祥的事情?无缺内心开始担忧起来。

“皇上要认你为义妹,册封为公主,而我即将迎娶的辽宁公主,正是无缺你!”南烈商说到此处,不禁重叹口气,道:“为何你不等我回来呢?”

她外柔内刚、行事冲动,令他莫可奈何,但他就是深爱上她这个麻烦。

女人还真的是有够麻烦呀!内心又重叹口气,遇上了她,他的寿命似乎减了许多年。

无缺因这项消息而震惊不已。“这……这怎么可能?”她就是自己心中嫉妒万分的辽宁公主?

“怎么会不可能?”事实就是如此,改变不了。

“可……可是,皇上无缘无故的,怎会突然册封我为公主?”她和皇上非亲非故,怎会如此?

“还不是我那多话的四弟把一切全告诉皇上,搞不好也是他要求皇上如此做,好让你不会再因身分的问题,而不愿嫁予我。”看来,他可还要感谢那混小子才行。

“可是,皇上又怎会听他的话呢?”她心中仍有疑惑。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只能说征曾救过皇上,两人并成为拜把兄弟。”

“所以……皇上才会答应他的要求,将我册封为公主?”这一切,宛如一场梦般令她不敢置信。

“是啊!”南烈商把无缺自木桶内抱起,为她拭净身上的水珠,取来一套干爽的衣衫、罗裙为她穿上,接著抱她。

无缺被温柔地置于床上,南烈商接著取来南烈征所给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他完全不在乎她脸上的脓伤所散发出来的恶臭和黏液,轻柔地为她上药。

南烈商对于她的深情、挚爱、温柔体贴、霸道……她怎能刻意忽略、遗忘,甚而离开他的身边呢?

看著他脸上的那道伤痕,她内心更是心疼万分,动情地倾身向前亲吻著他的伤,直至吻上他的唇。

“对不起,我总是伤了你。”她道出内心的最深悔恨。

她真的一直在伤害他的心、感情,现在他甚至为了她不惜弄伤自己的俊容,表明自己完全不曾在意她的容貌。

看著他原本俊秀的外貌变得如此,令她心疼万分也难过至极。

南烈商见无缺又要落泪,立刻亲吻著她的眼眸,“无缺,我挚爱的人儿呀,你的泪水令我心疼,别再哭了,我俩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这次我绝不放开你的手,绝不让你再有任何机会逃离我身边。”

“我不逃,绝不再愚蠢地远离我的爱。”无缺的泪水,终究还是落下,但是泪水不再伤悲,而是充满著喜悦。

***

在南烈商的细心照顾之下,无缺脸上的伤已完全复元,只剩下淡淡的疤痕。

而由于南烈商脸上的伤势极深,所以在他的俊容上留下了一道长疤,再也不是人们口中的玉面书生了。

南烈商每日都亲自喂无缺用膳,他非要把她养得丰腴些,不然强风一吹,她十分有可能被吹倒。

今日,南烈商又端来一碗人参鸡汤,替无缺补身。

他知道她不爱喝那些苦涩的补药,便以食补来帮她补身子。

无缺看著他手中的瓷碗,立即轻蹙蛾眉,问道:“商,你又要喂我什么了?”前日是鲍鱼鲜汤,昨日是鱼翅,早晨是燕窝,而今日中午,他又为她准备些什么了呢?

“乖,张开口。”南烈商没有回答,端起瓷碗,舀了一口人参鸡汤欲送入她的口中。

无缺轻叹口气,柔顺地张口,任由南烈商喂她进食,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拒绝不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