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发生的太过频繁。我觉得王丹荷的消息是故意被放出來的,因为之前我们调查的时候遇到了长达三个月的瓶颈期,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的就查到了。另外,千衡的回來,街主的出现,暗火最近的动作,鬼火的活动,每一件都在发展,但都很奇怪。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是么?”安德森虽然是第二次回国,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事情稍微动指头查查就明白,连起來一看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很多事情都经不起推敲,太过仓促。
“是啊,好戏已经开场了。安德森叔叔你要是不回去了就留下來吧,好好看看将要发生什么。当年你亲自看到我和哥哥狼狈得如同败家之犬,现在也该好好看看我们如何扬眉吐气,你说是吧?”千期月笑得动人,平平常常的语气里皆是风雨來临之前的宁静。安德森很少问千期月的计划,上一次带王丹荷回去的事情都那么简单的解决了,她又不蠢。他只是听她的语气都知道她一定是有自己的谋划了,他只需要看着就行。
夜晚已经过去大半,千期月脑子很清醒,她现在不想睡也不愿意睡。上一次的“咖啡馆之辱”她现在还记着,沒那么容易就忘。眼看着大戏开锣,她从來不该想怎么独善其身,相反的,她很久沒有这么痛快了,那些时光或许要回來了,,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前,一定要有一个交代。不管是对谁。她去了练功房,这里有她想用的一切工具,陪着它们她可以连着三天不睡觉。
不知道是谁说过长夜最危险,白天最安全。百鬼夜行的晚上,灯红酒绿的晚上,肮脏难耐的晚上,罪恶暴力的晚上,光明之后的阴影在夜晚撒开大网,遮住所有明亮的光明,五彩缤纷的霓虹灯是夜晚的奴隶,变來换去都只是长夜的触角,世上最肮脏的,难堪的,异常的,灯光为掩护,才能更轻松。
白天的事情总是乏善可陈,夜晚的忙碌总是循环往复,日子一天天过去,又有谁能够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晚上了,所有的好的不好的都出來了。千期月今天沒有办法去暗火。今天本來她是可以下班就走的,但是临近下班了杨嘉画抱了一大堆文件过來,神色匆匆的交代她两句就要走,千期月很少见他那么慌张,看他气喘吁吁也就沒问什么了,丢了杯瓶装水给他,那个家伙就跟风一样点点头就走了。
今天的这些个文件不多,但是要求很细,细心到她要用旁批一点点的从里面挑错出來,很繁琐的工作,之前她也看见过这些东西,说是要给人事部做范本用的,所以要从头开始,事无巨细。叹口气,给千期尧那边打个电话,千期尧的背景音里是枪械上膛射击的声音,还有点大,他只能嚎着跟她交谈:“月儿……沒事啊……好好的做你的事……弄完早点回去休息。”千期月这边要把手机离得很远才能稍微躲开那些嘈杂,她大概知道他在做什么,心里有点小遗憾不能跟过去看戏。沒什么要说的了,千期月挂了电话,然后给他发了条注意安全的短信,然后从抽屉里拿出黑框眼镜戴上,今天肯定不用回去了,她之前也在办公室里呆过通宵,不怕。
等等,抽屉外侧那个凸起的是什么东西?千期月弯下腰,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仔细查看。桌子是暗色系的,千期月实在是看不清楚个啥,只能发力把那个东西抠下來,放在白纸上观察。她沒有看错,是血珠,虽然已经凝固了但真真实实的就是血珠。这就奇怪了,她的办公室照常來说不会有谁非法闯入的啊,这滴血珠有点奇怪。千期月默默把纸卷起收好了,再找个时间跟杨嘉画了解一下好了,她不在的时候杨嘉画就在这里,肯定知道。
今天晚上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夜晚。千期月在办公室里忙得昏天黑地,杨嘉画云台上剑拔弩张,叶帆在暗火的主场上狂虐对手,千期尧在吧台边陪安德森畅饮开怀。这是个平常的夜晚,像平常一样夜夜笙歌,像之前一样灯火阑珊。然而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改变着,胜利的天平一点点倾斜了,不知道往哪边去,只知道红色的血迹到处都是。云台不见血的规矩早就被丢到了九霄云外,闪着寒光的刀,静静泠泠的月色,大朵大朵的曼珠沙华,冷冰冷冰的灰色台阶,一切都悄然落定。
云台上的拥挤渐渐消失,沒有人愿意留在这里,黑色的阴影倒在地上,清冷的月光留下淡淡的痕迹,镀上的不是一层银,而是诡异。黑白分明的眼睛,渐渐的闭上了,生死未卜。
暗火的盛宴也该到了。关门,打狗。叶帆他们做好了所有准备,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自作聪明之人,脸上露出妖艳无双的笑容,这是狩猎场,这是屠宰场,叶帆他们是屠夫,也是猎魔者,一切都在现在,请君入瓮也好,不作死就不会死也好,他们经营了这么久的局既然有人投网了,那就沒必要什么都不做,來來一个杀一个,來两个杀一双也是一样的,出來混的总归是要还的,他们既然有胆子來,他们就能好好招待。
今天晚上连鼎湖都來了人,千期月在茶水间看到了一张生脸,下意识的警觉让她成功反偷袭。看着那个人在被她直逼面门的一记重捶下缓缓倒下,千期月缓缓勾起嘴角,既然都有人來找她了,那暗火那边和修宁那边也在玩了。很久沒这么刺激了,血流成河也好,安然面对也罢,棋盘开了之后唯一的结局就是你死我活,很简单的办法。
月光清冷,鼎湖的轮廓看起來还是一样寂静,暗火一样的人声鼎沸,云台一样的寂静无声。什么都沒变,什么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