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不需要。现在的她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不会再让别人费尽心力保护她了,代价太大,她有些怕了。曾经,她肆无忌惮撒娇的时候,伤害了陆溪。如果不是他,她现在都还会是那个堕落在社会最底层的小混混,但是代价是,她失去了他。自己的哥哥也一直都在保护她,他为了保护她做了那么多事,即使不是轰轰烈烈,但是如此长情也是能够轻而易举察觉到的了。
所有的人都在守护着自己珍惜的,想要守护的东西。他们都在尽全力,所以,自己有什么权利说要放弃?自己又有什么脸皮让别人替她受过?的确,陆溪走了之后,她沉寂了好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她做的可不止是伤心。她必须要强大起来,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护得那么严实,自己也决不允许自己的安稳建立在别人的奋力冲锋上。
软弱一会就够了,一辈子的懦弱只会引来更多的失去。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陆溪离开的第五个年头了。他走了这么久,自己也是好歹有了些进步。她现在也可以独当一面了,就算是深夜一个人走在街道上,也不会再害怕被人欺负了,她现在可以很好的保护自己,也在尽力保护着自己身边在乎的人。阿溪,你看,我有进步了。你会不会替我开心呢?你过得还好吗?又是一年圣诞了,你有没有看着我?
12月末,应该也算是隆冬了,千期月一身灰色呢子大衣,素净的米色格子围巾,脚上一双5中长黑色皮靴,黑色短裤和白色高领毛衣,虽然不很单薄,但是,她不知道怎么的,身上开始凉起来,胃也慢慢作乱。她最近的胃脆弱得不行,今天不过就是下班晚了,现在还没有吃饭么,它就在抗议了,这样真的可以么?
长椅上没有人,千期月慢慢的把脚放上长椅,慢慢的用手臂抱住膝盖,蜷缩起来,下巴放在手臂上,抬眸看着广场中心的超现代的用钢材扭成的巨大铜钱。那么圆润的图形,也难怪情侣都喜欢来这里了。圆圆满满,也真是个好意头了。远远近近的各种霓虹,映在千期月黑白分明的眼瞳了,缠成一片梦幻。但是千期月和它们却是格格不入。这些热闹的灯火,终归是没有感情的死物。
时间啊,果然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她记得,自己刚刚失去陆溪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片平房,只不过有个大点的菜市场而已,那个时候自己每次看到这里都会落荒而逃,但是现在,这里彻夜灯火通明,人们熙熙攘攘,或是结伴而行或是独来独往,或嬉笑着或沉默着,总之是人流中心就是了。时过境迁,斗转星移,原来都只是转眼之间的事。
“期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千期尧来了这里,他默默坐在千期月旁边,看到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眼睛里没有焦距。他没有打断她安静的站在一边等着。时间慢慢过去,他看到她的眼睑垂下来,知道她回神了,才开口问道。
“哥哥,我刚刚出来的时候这里似乎还是一片平房吧。”千期月没有看千期尧,动了动眼睑,秀长茂密的睫毛垂下来,美得如同一幅画。只是她声音落寞,明显的疲累。
“是啊,当时我们三个还在这里一起玩……期月,那些都过去了。”千期尧答话,却在说到一半的时候知道自己失言了,只能尽力安抚她。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去见他了,情绪低落也是有的。
“对啊,都过去了。时间……还真是个疯狂的刽子手。”千期月闭眼,轻轻吐出这么一句。在夜幕的寒冷里,她每顿一次就会有一团白白的雾从嘴里冒出来。她不想让哥哥看到她现在这种柔弱得谁都可以欺负的样子,很丢脸。
“月儿,今年也要去吗?”说实话,千期尧不想她去见他。每见一次,都只能是给她造成更多点的伤害而已。要是每次都让她伤心的话,他宁愿她从来没有认识他,宁愿他走得一丝痕迹都不要有。时间过得越久,他在她心里留下的痛苦就越重。
“我想他了。”千期月怎么可能看不出哥哥在想什么,只是没有回应罢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怎么可能。今年发生的事太多了,莫名其妙的被人救了,莫名其妙被上司追求,莫名其妙的自己变得如此软弱。她要借他提醒自己,除了他和哥哥,她什么都没有也不需要什么。她需要提醒自己,也需要他像之前的那些岁月里的样子,安静的听她吐吐槽,就算他再也不能回答她她也还是会对他敞开心扉。因为他,是陆溪啊。
站起身,千期月提好包,收拾了下衣服,勉强朝千期尧一笑:“回去吧。”千期尧眼神一闪,低沉的嗯了一声。
时间再怎样变都不怕,只要他还在那里等着她,只要他还在她身边陪着她,其他的又有何重要?情?爱?不要又何妨,这世间那般大,见过谁是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何苦一定要苦着自己?
她不怕任何事情,也不怕失去任何东西。只是,有些东西,打死不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