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赌国英雌 嘉恩 2966 字 9个月前

齐陵园,地势险峻,道路崎岖,怪石嶙峋,是个绝佳的易守难攻之地。

飞霞城位居中央,群山环绕,以霞天大街分为东西两地,各有市集,贩卖着来自各国的稀有物品,热闹非凡,正北方为皇城和皇族人士所居之地,一般民众不得擅自进出。

君王贤明,治国有道,人民乐善,随时欢迎他国的人前来。走进城内,随处可见挂着红帘的店家,同时听见人们的吵嚷吆-声。

只要随便一问齐陵园的人,无一不知晓,那些挂着红帘的店家是隶属於逍遥楼的赌坊。

逍遥楼对外地人可能有些陌生,但它可是齐陵国境内最庞大亦最富盛名的赌坊。

赌博在他国虽被禁止,但在齐陵国境内,逍遥楼却能在大白天就开张营业,并连开数十家,压根不怕被官员捉拿。

於是有人便传言,逍遥楼的主子定是皇族之人,或是有皇族在背後撑腰,要不然怎不见任何官差前来关切。

群众反应更为热烈,只要一有闲钱,就会跑去逍遥楼,赌个几把。

逍遥楼之所以能广受民众欢迎,除了不分男女老幼,任何人都可以进去外,也从不限制下注的金额,不管是千两银还是一文钱,只要能赢得了,便可将赌金全数带走。不少人就是在这里以小钱博得大钱,一获千金。

在逍遥楼内,除了有无限量地提供金银赌资供民众借钱的服务,并给予吃喝,令人们尽兴豪赌,赌博种类更是繁多,举凡角抵、斗禽、斗蟋蟀、斗鸟、九连环、七巧板、围棋、射覆、藏钩、谜语、酒令、骰子、六博、樗蒲、双陆、彩战、骨牌、牌九、马吊牌、默和牌、字花……各式各样,应有尽有,包君满意。

一名身着银灰衣袍的男子,脸上堆着笑,偌大手掌上尽是白花花的银两,迳自走到牌九的赌桌前坐下。

庄家砌好牌後,以骰子掷出点数,然後按顺序将牌分配到每个人手中,以手中所拿到的牌来与庄家比大小,比庄家大的就赢,比庄家小的就输,赌法十分简单。

「开牌。」

庄家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即摊开手中的牌。

男子手中所拿的是天牌。

其他人见状,莫不倒怞一口气。好牌!等会儿那堆了满桌的大笔赏金,肯定被他一人独得。

当庄家摊开手中的牌,众人更是讶异的瞪大双眸。

「至尊,通杀。」庄家将所有人的银两全收下。

男子脸上有抹失落,随即站起身,往另一张赌桌走去。

但他接下来无论赌什么,就输什么。

赌坊内的人们见白花花的银两原本在他手上,不到片刻间,全进了庄家的口袋,赌运之差,无人能及。

众人全为他掏了把同情的泪水,目送他离开,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扳回一城。

飞檐尖角门房,朱红黑边大门,门前放置两尊雕刻精美的石兽,无不表明豪宅主子的显贵身分。

宅邸中央一片宽阔广场,周边镶玉砖、逼植奇花异草,色彩艳丽,芳香四溢。过了广场,假山荷池、鱼塘鸟苑,有一座以白玉石砌成、雕刻精美的凉亭。

亭内有张小桌,桌旁坐了三个人。

额头贴着一只镶金花钿,相貌艳丽,身材窈窕,举手投足间带着绝对自信的女子是逍遥楼的主子,金镂月。

满脸黝黑胡须,粗犷豪爽的金钱豹端着金杯,喝着请人特地从舜天国带回、价值非凡的春晋茶。

坐於金钱豹身旁的女子甄满意,虽已年过四十,仍风韵犹存,头梳螺髻,身着一袭绣着花的浅绿罗裙,笑吟吟地将一小块石榴果置於他嘴前。

「相公,来,啊!」

金钱豹见娘子亲自喂食,脸上堆满了笑,立即张口就吃。

「嗯,娘子,好好吃啊!」

「呵,相公,你吃的是石榴果,又不是我,怎么能说我好好吃呢!」甄满意笑着轻扯金钱豹的胡须。

「嗳,娘子,我说的也是实话。」金钱豹眼底尽是暧昧。

甄满意一听,佯装埋怨地睨了他一眼,嘴角却浮现一抹笑。「相公,那咱们晚上不如一块儿……嗯?」

铿的一声重响,打断他们夫妻两人的恩爱。

他们纷纷转头,看着一脸寒霜的绝色女子,「镂月,你怎么啦?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重拍桌子?手可是会疼的啊!」

「够了,你们今儿个特地叫我过来,应该不是要我欣赏你们每天必定上演的肉麻戏吧?有话快说!」

「啊,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甄满意看着金钱豹。

金钱豹把玩着浓密的胡须,「嗯,咱们今儿个的确有叫她特地从逍遥楼过来。」

「那是为了什么事啊?」

「嗯……好像是件很重要的事,但我一时之间忘了……还不都是因为方才吃了你所喂的石榴果,我还乐得晕头转向。」

金镂月蛾眉紧蹙,迳自站起身,准备离开,懒得理他们两人。

「哟,你这么快就要走啦?亏我和你爹昨儿个还在打赌呢!」甄满意好整以暇地为自个儿倒了杯春晋茶,啜饮了口,细细品尝。

一听到「赌」字,金镂月十分不争气地又折返,看着眼前一脸贼笑的爹娘,就知道他们打的赌肯定与她有关。

这下子她不留下都不行,以免被他们卖了还不知道。

哼,随便到齐陵国街上捉个人来问,金钱豹和甄满意是怎样的人?十个里面会有十个回答:「他们是坑人不吐钱的赌鬼。」

从南到北,无论什么事都可以拿来和人打赌,而且逢赌必赢,无人可从他们手中赢得半毛钱。

「坐,别老站着,站着不好说话。」金钱豹指了指她方才所坐的玉凳。

金镂月眯起眼瞪向他们,不打算坐下。「少来,有话就快说,你们昨儿个是否拿我来打赌?」

「哎哟,你怎么知道?莫非……你昨晚偷看我们就寝?呀,好羞人啊,我的女儿怎么会做出这等事!」甄满意佯装讶异。

「我才没那么无聊,光用脚趾头就想得出来,你们两人肯定又立下一些与我有关的无聊打赌,要不然也不会特地叫我过来。」金镂月抛了个白眼。

金钱豹笑眯了眼,「很好,不愧是我的宝贝女儿,够聪敏,这才能将逍遥楼打理得有声有色,生意蒸蒸日上。」

「那当然。」金镂月只要一谈起爹娘在多年前交由她管理的逍遥楼,脸上立即浮现自信的神情。

「不过……」甄满意睨了金镂月一眼。

「有话就快说。」金镂月不满的看着他们两人。装什么神秘啊?

「昨儿个夜里我同你爹打赌,你一定嫁不出去。」甄满意笑的看着身旁的金钱豹。「相公,你说是不是?」

「是啊,我也同一般,赌你嫁不出去,但我们两人都赌你嫁不出去,这样的赌约一点意义也没有,所以今儿个才特地叫你过来,就是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们打赌?」金钱豹脸上堆满了笑。

金镂月气得双手紧握成拳,「你们……竟然拿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来打赌?」而且还一致认为她嫁不出去。可恶,他们竟敢将她看扁!

「怎样,你敢不敢跟我们赌啊?」甄满意眼底尽是贼笑。呵,鱼就快上钩了!

「哼,赌就赌,我身为你们这两个赌鬼的女儿,怎么可能会不赌?但得先说好,拿什么当赌注?」金镂月被激得鹅蛋脸都涨红了。

「呖,你都有了逍遥楼,那咱们两人好像也没什么可以拿出来和你打赌……」金钱豹边说边摸着胡须。

「不如把那个给她好了。」甄满意灵机一动,朝金钱豹眨了眨眼。

「那个是哪个?」金镂月瞬间瞪大晶灿双眸。

想不到他们还私藏了些好货没让她知道,实在太过分。

「那个宝贝……我珍藏了多年,要我就这么给她,实在很舍不得哪!」金钱豹摇了摇头,「还是不要拿给她好了。」

「哎呀,你们还算是我的爹娘吗?竟然不敢跟我打赌!」金镂月一瞧见爹那副极为舍不得的模样,就知道那东西肯定价值连城,她非拿到不可。

「这……」金钱豹思索了好半晌,缓缓点头。「好,我们就跟你赌了,你今年一定嫁不出去。」

「啊?你们方才不是说我一定嫁不出去,怎么突然多出今年〗这两字?」金镂月半眯起杏眸。

「有吗?那肯定是我们两人方才忘了说。」甄满意无辜的眨动双眼。

金镂月不悦的瞪向他们。这两个老家伙,果然还是一样老奸巨猾。哼,不过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好,就这么决定了!若我能在今年内嫁人,你就得把那样宝贝交出来给我。」语毕,她迳自走人。

金钱豹与甄满意看着金镂月的窈窕背影,眼底尽是得意。

「相公,你说我这一招使得可好?」甄满意啜饮了口春晋茶,茶的芳香、甘醇、甜美立即在口中扩散开来,再加上方才以激将法逼得女儿跟他们打赌:心情万分愉悦。

「她那性子就是这样,禁不起激,但我们这么做,难保她不会到街上胡乱找个夫婿来充数。」金钱豹十分担忧。

「放心,她眼光独到、从不吃亏,绝不会选个差劲的男人做夫婿,这一点你倒可放心。」甄满意反倒一点都不担心,「她在今年内,一定嫁得出去。」

逍遥楼里里外外,满是露出贪婪神情的赌客。

二楼中央有问厢房,珠帘後方坐了一名紫衫女子,脸覆轻纱,仅露出一双媚眼,往底下的赌客们望去。

谁敢要老千或是手脚不乾净,全都难逃她的法眼。平日她也像这般坐在这,然而今日她的心情却大不相同。

金镂月轻颦蛾眉,小手托着香腮,摇头叹息。

「大小姐,你怎么了?」一名身材壮硕、满脸落腮胡的大汉,一上楼见她这模样便问。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逍遥楼内没几个能看的男人。」

不是满脸刀疤横肉,就是贼头贼脑,这些男人看了就讨厌。

大汉闻言,大笑出声,「大小姐又不是不知道,这世上哪会有什么正人君子来到赌坊?」「这倒也是。」金镂月无奈的叹口气。

她平日总是待在逍遥楼内,哪儿也没去,现在教她上哪里去找夫婿,好将自个儿在今年内嫁掉?

难不成她真要输了这个赌约?不,那可不成,她金镂月向来逢赌必赢,焉有睹输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