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小月、小艺跪在她面前。
“这是、这是……小月、小艺,这……”
“小月代替二叔给二婶认个错。当年二叔不该不和二婶商量,偷偷拿钱给我娘看病。二婶,这是叔叔误会你呢,二婶不是个小气人,是二叔把二婶看扁了。二叔拿不下面子,今个晚辈代替我二叔给您赔罪!”
“是哩,是哩,你二婶就是纠结这事呢。大嫂病成那样,那个有良心的不愿意借钱?都怪你二叔瞒着我哩!”
“小月、小艺年幼无知,有什么不当的,二婶多担待些。”
“起来,起来吧,你二婶也有不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开了就好了。”二婶弯腰把小月、小艺扶起来,“苦命的孩子,呜,呜——”
二婶抱紧小月、小艺,嚎啕大哭。小月毕竟还是个孩子,自从爹走后,小小的年纪,硬扛着这个家往前走,多少委屈、多少辛酸、多少恐惧,今天才得以释放,她也抱着二婶的脖子,“呜呜”的哭起来了。小月把脸贴在二婶的脸上,泪水流到一起,有一种回到妈妈怀里的感觉。把二婶的心,哭的碎了一地。
道场很安静,老少爷们都抹着眼泪,婆姨们都低声抽泣。突然响起来一个童音不协调的响起:“爷爷,爷爷,我也要吃油饼!”
张屠户站起来,大声说:“小月呀,你爹在我摊子上也赊了三斤肉呢。”
满道场的人都看着张屠户,这眼光看得张屠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这个时候,他还得撑着。
“张大伯,可有欠条?”小月擦干眼泪,倔强的看着张屠户。
“没呢,没呢。你家本来也还不起,打了欠条也白打了,就没让你爹打个欠条呢。”张屠户讪讪笑道。
“张大伯,你这话小月不爱听,您问问,这满场的乡亲,有哪家的钱,我小月没还?”小月脸都气红了,“我还想问问在场的乡亲,张大伯几时冇得钱,能在他摊子上买到肉的?”
“一个钱看到肉里,还赊肉,三斤呢,亏得你说出口!”建国说。
“买肉?冒得钱,你只能在老张那儿买毛!”二泡大声说。
满道场哄堂大笑。
张屠户羞的老脸没处搁,讪笑道:“我只是想给二黑要个油饼。”
“对不住,张大伯,不是我小月小气,整个村就只冷落您,实在是小月还完账,买了这油饼,就再没有一分钱了!”
二黑还在张屠户膝下哭闹着:“我要,爷爷,我要油饼!”
“要,要你娘个屁股!把老子脸都丢尽了!”
“来来来,二黑,到李爷爷这儿来,李爷爷这儿有!”李书记把二黑牵过来,将自己手中的油饼塞给他。
“好了,好了,婆姨娃儿都回去,当家人留下来,现在开会!”队长说。
“罗顺,还不带着娃儿回去,你又不是当家人!”建国故意拿罗顺开心。
罗顺脸红一阵白一阵。
“谁说我家罗顺当不了家?从今往后,你们看着,我家罗顺,哪一样不是在家说了算!再这样说,莫怪我翻脸!”二婶怒气冲冲,“小艺,跟二婶回家睡觉,姐姐还有事。”
二婶转过头去:“二水,二水!有谁看见我家二水?”
“刚刚他还在跟我们躲猫猫,我们冒找到,不晓得藏到哪儿了。”一个小孩说。
“快帮我找找,罗顺,你个死人啊,快点找哇!”
看着她急得不行,大伙分头寻找。一会儿,罗顺在草堆里面把睡得迷迷瞪瞪的二水揪了出来,二婶拍拍二水身上的草,牵着两个孩子回去了。
队长说:“大伙聚聚,往中间来,李书记有重要的事情给大伙说。”
李书记站在汽灯底下,飞虫在头顶翻飞,张屠户递过来一把蒲扇,李书记在头顶挥了挥。
“罗店是个好地方呢,山清水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