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连这等秘事都愿意同她说，可见小两口感情很好。木兰心为外孙有了能说话的人感到庆幸。</P>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像他从前那样，老是把一切憋在心里，迟早出问题。</P>
现在有了早早，有人分享他的喜怒哀乐，那孩子才不会那么苦。</P>
想到宋卿竹，木兰心看着楼野，沉默片刻，忍不住提醒：“你妈那里，我和你外公能断亲，你作为儿子却不能，大面上还是要过得去……”</P>
楼野不意外。外公外婆两个人里，外婆更加理智。</P>
要不然当年也不会狠下心，在察觉到危险逼近时果断将刚出生的宋卿竹送走。当年她能为了护住其他人，忍着伤心送走女儿。</P>
如今为了大舅、四舅，以及其他宋家人，她同样能割舍掉和宋卿竹的母女情。</P>
楼野：“疗养院很适合她。”</P>
木兰心：“……”</P>
“……嗯，挺好的，到时你跟早早时常去看看她。”</P>
楼野点头应了。</P>
如同云早早会维持跟宋家的关系那样，作为亲儿子，他不能对宋卿竹太冷血。</P>
知道母亲犯错就迅速切割；和不认同她做错事但依然保有一丝温情……不了解真相的人往往更亲近后者。</P>
而他绝对不可能揭开伤疤让别人了解事实到底如何，楼野选择第二条路，这是由华国人的群体社会意识决定的。</P>
一个太冷血太理智的人，即使占着大道理，也会跟大众的心理认知拉开距离。</P>
他如今事业版图还在拓展中，但他坚信自己的事业会越来越大，那就更不能在细微之处留下让人诟病攻击的把柄。</P>
宋卿竹影响了他的前半生，他不能让她影响自己的后半生。不能影响他的妻子以及未来的儿女。</P>
***</P>
从宋家出来，小两口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个人。</P>
到下午六点，楼野接到了楼志宏打来的电话，告诉他宋卿竹已经被送走了。</P>
挂断的电话后，他一个人坐在客厅，沉默了很久。没有想象中的轻松，但也谈不上难过，只是偶尔会想问问她，把大好人生过成这样，到底后不后悔？</P>
楼野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他也明白，宋女士的答案对他不重要。</P>
只是，他内心一直有这个疑惑，即使宋女士的态度已经不能伤到他，但楼野偶尔还是会疑惑，到底为什么生下他却又不爱他？</P>
尤其是有那两个小崽子做对比，楼野着实郁闷。</P>
……</P>
云早早没打扰他。</P>
而是到小院里请教曾沛，准备亲手给他煮一顿爱心晚餐。</P>
挑来挑去觉得做菜太麻烦，恰好曾沛顿了鸡汤，便提议她做一碗鸡丝面。</P>
“早早先尝尝，汤底够不够味儿？”曾沛笑盈盈的，站在旁边指导。</P>
云早早拿起小勺子尝了一口，咂咂嘴，秀眉蹙了蹙：“有点淡，他口味重，我觉得还得再加点盐。”</P>
说着，她舀了一勺盐巴，慢慢抖了两下，她太小心翼翼，以至于就掉了几颗盐下去，抖一次云早早就尝一下味儿，这样不厌其烦重复了五六次，汤的口感她终于满意了。</P>
“曾姨，你瞧面熟了吗？”</P>
“这个鸡肉是不是撕得不够细？”</P>
“……”</P>
汤是中午开始就熬上了。</P>
熬得不够久，也就几个钟头，味道够了，但汤色有些淡，还没熬成金黄色。面条是曾沛帮着擀的。</P>
细而劲道。</P>
云早早忙活了半个多钟头，面条弄好了。她直接用了一个海碗，面条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慢慢浇上汤汁，而后将一撮歪歪扭扭的的鸡胸肉摆上，又将鸡蛋摊成薄饼状切成细丝，最后撒上一把葱花，清香入味的鸡丝面就做好了。</P>
“搞定！”</P>
曾沛捧场地举起大拇指：“色香俱全，味嘛不重要，你做成什么样楼先生都会吃光。”</P>
云早早眼睛弯成月牙，一脸得意：“他敢说不好吃！”</P>
她难得洗手作羹汤，楼野敢说不好吃，他今晚也别睡了。</P>
云早早自信满满，端着面条回屋，楼野这时已经在看新闻了，云早早咳了两声：“吃饭了。”</P>
楼野起身，接过有她脸两个大的海碗：“你的呢？”</P>
云早早甩了甩手，坐在圆桌对面，双手捧着下巴：“我不饿，我去陪外婆时吃撑了。”</P>
“快尝尝看。”</P>
楼野尝了一口，立马知道这碗面不是曾沛做的。</P>
心里有些感动。</P>
谁说他的姑娘没心没肺呢，她那么爱美，又爱犯懒，如果不是对自己的事上心，不是关心自己的情绪，又怎么会主动进厨房呢。</P>
“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条。”</P>
有了媳妇爱的鼓励，楼野懒得再想宋女士。</P>
云早早坐在他对面，听到这话露出甜甜的笑容：“什么时候表现好了，我再做别的。”</P>
楼野：“我有表现得不好过？”</P>
他眨眨眼，狡黠地笑着，云早早怔了两秒，顿时羞恼地拍了他一下：“……你不觉得自己有点油嘴滑舌吗？”</P>
楼野挑眉，无辜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多了，我只是说上班出差不仅洁身自好，每次都记得给你带礼物，这样还不叫表现好吗？”</P>
出去问问，谁家男人有他体贴？</P>
云早早瞅着他，有些一言难尽。</P>
他的礼物一点也不浪漫，就是当地土特产。什么烧腊、豆、干仙贝……全是吃的，弄得她好像个饭桶。</P>
虽然，她确实吃得很开心就是了。</P>
但被陈泽打趣“能吃是福”，云早早还是觉得有些窘，偏偏楼野致力于败坏她的仙女形象，就好气。</P>
吃完面，楼野自己到厨房洗了碗。</P>
云早早听着电视机里传出来的背景声，开始画设计图，楼野洗完澡回来，见她正忙着，没打扰她，老老实实坐在旁边，拿着一本计算机相关的书看着。</P>
突然，大门上的铃被人按响了。</P>
楼野披上外套去开门。</P>
约莫过了五分钟，他小跑着回屋，惊了云早早一跳：“……怎么了？出啥事了？”</P>
楼野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边穿袜子边说：“老头子摔了，现在送到军区医院了。”</P>
“我去看看他。”</P>
云早早拿着笔的手一顿：“我也去。”立刻站起身，回卧室换衣服。</P>
屋里有炭盆儿取暖，云早早只穿了两件衣服，想到夜里的温度，她又加了件套头毛衣，看楼野穿得单薄，她随手取了两人的大衣，也来不及穿，就这样拎在手里跟着楼野往外面走：“谁来报的信啊？”楼野：“楼雪。现在楼霄在医院等着，楼雨应该也去了。”</P>
云早早：“哦。”</P>
一离开炭盆，云早早被冷空气冻得抖了两下，还没走到大门，她鼻尖就冻红了，楼野劝她别去了，在家等他回来，云早早没答应，将手塞到他温暖的大掌里：“不行，我得去。”</P>
两人从正屋跑到大门口只花了一分钟。</P>
“赶紧上车。”</P>
楼雪冻得跺脚，赶紧爬上车后座。</P>
上车后，楼野问：“怎么回事？下午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摔了？”</P>
老头子听到自己头顶发绿，遭遇双重背叛都没气中风，怎么会在把宋女士送到疗养院后，把自己摔到医院？</P>
这太不合逻辑了。</P>
楼雪表情僵住，目光有些躲闪，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就，就不小心摔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P>
楼野从后视镜里瞥她，冷哼一声：“是吗？”</P>
楼雪不自在地换了下坐姿：“……嗯。”</P>
“最好是跟你们没关系，不然，我跟老头子再不合，也不能看着他被你们害了，对不对？”对待楼家人，楼野从不拐弯抹角，一向有话就说。</P>
他要是哪天突然对这三兄妹有好脸色，拐弯抹角的试探。</P>
不说他不习惯，恐怕楼雪他们都得怀疑他是不是想对他们做什么。</P>
楼雪牙齿咯吱咯吱打架，不知是被冷的，还是被吓的。</P>
她干巴巴地笑了笑：“老四，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害爸？你不能因为我上次惹你不高兴就给我扣屎盆子，我哪知道你那么讨厌夏灵，是她骗我说你以前帮过她，我才——”</P>
“你一个大男人，她喜欢你，你又没吃亏，再说，她也不能对你做什么啊，你至于这样记仇吗？”</P>
云早早本来闭目养神，听到“夏灵”，她睁开眼。</P>
没问楼雪，而是侧首问楼野：“夏灵是谁？上次是什么事？”</P>
楼野眯起眼睛，不善地看了楼雪一眼：“你是今天才知道我记仇？”</P>
回答云早早时，语气瞬间变温柔：“夏灵啊，楼雪的狐朋狗友吧，我不认识。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癔症，四处跟人说我对她有好感，为了她一直不找对象。</P>
我可太冤枉了，宝儿你要相信我的清白啊，那个叫夏灵的肯定见不得我幸福，故意散播谣言抹黑我。”</P>
云早早挑眉：“那，你什么时候见到她了？”</P>
楼野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得怪你。”</P>
“我？”云早早指着自己的鼻子，美目微瞪，威胁楼野：“……认真点。”</P>
楼野：“给你买电吹风那次，我被楼雪和她跟踪了，要不是我机智，这个女人就要给我扣负心汉的帽子了，到时候你肯定成横刀夺爱的狐狸精。我为了你的名声，我的清白，那是据理力争啊……”</P>
云早早哭笑不得：“得了得了，你别说话，认真开车。”</P>
楼野眸光微闪，没耍嘴皮子了。</P>
问起楼志宏的伤，楼雪一听他问亲爹就开始胆战心惊，生怕露出什么马脚，让楼野猜出楼志宏受伤的真相。</P>
此时此刻她其实倍感煎熬。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楼野大哥和爸爸起了争执！可医生也说了，爸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摔狠了晕了过去，他总会有醒来的时候。</P>
如果他帮着大哥撒谎，爸醒了后会不会以为她跟大哥一伙的？</P>
楼雪犹豫许久，才道：“……医生说摔着脑袋了，暂时没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