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觉睡到将近十点,店长跑来喊醒我,他等我梳洗好。全本网一前一后走进酒吧的后堂,他始终不抬头看我。他将今天的购货单从仓管手里拿给我,让我核实。站在我身后,一言不发。等两伙计,把点清的菜搬走。他咳嗽两声,用低沉的声音説:
“昨夜的事,是我不对,我喝多了,请你不要往心里记。”
“只要以后不会发生类似事情,我不会记恨你的。”我説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如何解除两个人之间的疙瘩,毕竟同在一起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用到他的地方,还很多。转过身来,向他伸出手,用握手合好的方式。“昨晚什么事,我忘得一干二净,你以后还是我的好大哥。”
“好大哥不敢当,只要我们和好如初,我就幸福了。”
“是吗?你看我们俩不是已经和好如初了吗?你觉得我们之间还缺点什么,才能现实和好如初?”对一人有心计的人,説出的话会拐弯抹角完成其真正的目的,我也不例外。
“我还想象往常一样,放学去接你。”
“好啊,这是我求之不得的。可是,你是店里的二把手,恐怕没有时间去接我?”
“有,我有的是时间,只要我安排好店里的工作。”
“那好,你今晚就陪我去,不过你要带百块钱,説不定到我饿了,要宰你一刀。”
“好,就这样决定了。”笑容一下子又回到他脸上,可我内心有点可怜他。
一整天,我都看到他欣喜若狂的样子,嘴里哼着歌儿,把那句“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在岸上走”挂在嘴上。一会儿问我累不累,一会儿问我要吃什么,我总是爱理不理,在广众场合,我不想变成两个人的空间,让别人説道四。到了我下班的时候,我回到住处带上二百块钱,在店门口等他。
来到我昨夜事发地点,我放慢了脚步,故意丢掉一本书,让店长在后面找,我离他有十几的地方,突然被一把尖匕首抵住腰,持刀的人很得意,为我的守约感到意外,好象也在情理之中。我把事先捆扎好的钱攥在手中,示意要他一手交货一手交钱。那人见了钱,也不再多想,就把准考证还给我。但他没有发现我使诈,还没有等他转身,我就往回跑,贴近店长的时候,就大叫打劫。店长追过去,把那个人扑倒在地,两个人顺石阶滚下去,在一盏路灯下扭打起来。我掏出手机报了警。
不多久,我看到店长的衣裳上几处被血染红了,仍不松手,那贼听到警笛越来越近,急得失去了人性,我也用书包砸他的头,却被他飞来的一脚,踹在小肚子上,痛得我倒在地。最后店长趴在地不动了,死死抱住那贼的腿,甩也甩不掉。这时警察从车上跳下来,把那贼按倒地上,把两手臂按在背后铐死,才算制服。
店长很快被送往附近的五马街医院。听医生讲,店长伤势很重,他可能失去正常人的夫妻生活,这也是我想到的最负内疚和犯罪感的结果。直到他的老婆从老家赶过来,我才知道他已结婚年了。那天我买了一些水果和营养品,走进他的病房,看到她老婆边哭边咒骂一个人。见我进来,她扔掉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冲到我面前,抢走我手里的东西,扔到门外的走廊上。
“白骨精,你就是谋害我男人的妖女,是你把他害成这个样子,让他失去做男人的意义!”她短粗而壮实的身子,如果不是一头长发,我还以为和男人没有分别。她扑过来,撕扯我的头发,把我按在地上,象雨点般的拳头砸在我背上。
我一直没有反抗,她骂我是白骨精,我就是。我没有一个理由为自己开脱,幸好来了几位大夫把她拉开,我退回到墙角,看了店长一眼,默默地朝门口走去。在走廊里我靠在门旁的柱子上,捂着呜呜地哭起来。而店长却在病房里发起火来。
“你有什么资格骂她?有什么资格来骂她?她也是受害者。你给我滚!滚回老家去!我死活都与你无干,你老早不是想离婚吗?现在如愿以偿了?!”
“好,这话可是你説出口的,你给老娘记住,有一天你不要后悔!,想离婚,你等下辈子吧,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是你对不起我在先,你会得到相应的报复。”店长老婆説完,跑出医院。
等我回到住处,门大开着,里面的生活用品,全被砸得七八碎,还用一把尖刀插入我照片上的心脏。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让我恶心又不寒而粟。住在对门的人走过告诉我,她説下午看到几个象小混混一样的人,从出租车跳下来,踹开房门,在你房间乱砸一通,分钟不到,那几个仓皇离去。我才想起来,那晚上为什么只出来一个贼,另一个一定躲在周围,见势不妙,可能先逃了,司机对我下手。想到这,我脑里埋进一枚炸弹,在这一刻轰然爆炸了。瘫倒在床,感觉自己要立刻晕死过去。
为了不中断夜大的学习,为了自己更能坚强地生活下去,我搬到双屿那边,靠近郊区。一间潮湿的民房里住了下来。不管我怎么想把自己的生活掩蔽,只要面对阳光的那一面,总会有块乌云遮在我心头,让我无法看到明朗的太阳。为此,不管我行事多少小心谨慎,还是被人盯梢。在新租的小屋,安心地住不到两个月,半夜有砸玻璃,用石头和砖块砸我的门,整夜让我提心吊胆。这个事我没有告诉蒋玉恒,他处处关心我,对我有那份感情,我能感觉到,我也对他有了好感,但这一切都是心灵中泛起的微波,还没有荡漾开来。我不得不再次去找房子,在我工作的地方,天两头总有一伙充当客找我的麻烦,看来温州真的没有我的容身之所。在我一番考虑之后,决定放弃夜大学习,放弃温州这座让我自谋发展的城市,离开它,离开我的伤心之地。
我辞了工作,晚上到校上最后一课,也好见见蒋玉恒,我这种想法,好象要与人生诀别那样,一切可以放得下,又一切隐藏心中。坐在课堂上,明显与社会上那烦琐的事一切两断,犹如你走进教堂或庙宇里一般,心自然而然地静下来,这片刻的时光,是我近半年来曾没有享受过的平静。这一课我也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听过,也没有这么容易听懂过,若不是下课铃响,我还真没有注意到蒋玉恒的位子一直空着。他为什么没有来?放学后,我一定要去看看,到底为什么没有来,我还有衣裳在他手里呢。想到这,心一下子又乱了,第二节课,我不由自主又心不在焉了。
放学后,我直奔蒋玉恒的家,是他妈给我开的门,她用身体挡住我,不能进去。她説玉恒被那场大雨淋成大病,正在住院。从她的冷淡的口气里,不欢迎我的到来。我能感觉玉恒一定在屋里,只是她母亲不想让我见到他,我也没有再问什么,转身往楼下走。玉恒急忙从楼里跑出来,从后面拉住我的衣襟。差点把我拽倒。我挣脱他,飞快地跑出这幢楼的大门,横穿街道,钻入深巷。我知道他穷追不舍,快到小巷尽头的时候,我一脚失空,上身向前个栽跟头,坠入下水道里。他伸手把我拉上来,不顾我一身臭水味,抱起我跑出巷子。打的去了他家。不顾他妈的反对,我知道此时他是硬着头皮把我抱进卧室的,我也很难为情。
“就是过路的人,见到她这样子,也会伸手帮助的,妈,我不相信,这次你这么反对我和她来往。”我走进浴室后,隐约听到他和他妈説话。
“你们要是一般的朋友,我并不阻拦,可你能向我保证,对她没有那个意思吗?”他妈终于揭开他的心思。
“我就是对她有那个意思,有错吗?再説,人家还不一定看中你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