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越正跟人预算支出呢,估计一时半会儿完不了。范里本来别扭地想,她要等,是她的事,心甘情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可是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提醒钟越:“何如初没走,在外面等你呢。你让她进来吧,楼道里冷飕飕的。”
钟越吃一惊,连忙出来,见她果然靠在墙角,整个人恹恹的,忙说:“你怎么犯傻呢!也不知道冷!”捏了捏她的手,冰块似的。忙握在手心里暖,口里责备:“不想走就说,要等也进来等。”
她笑说:“不冷,我看这些东西挺有意思的。你忙完了?”他叹了口气,带她进来,扬声说:“今天就讨论到这里,大家先吃饭去吧,明天再说。”范里十分诧异,钟越工作作风向来是当天的事情当天完,从不留到明天。今天之所以这样,大概是因为何如初吧!
大家收拾收拾走了。范里临走前想起一事,问:“何如初,夏原最近有没有去上课?”她摇头,关心地说:“我自从元旦就没再见过他。他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连课也不来上?”范里皱眉,没好气说:“他能有什么事儿啊,只嫌折腾不够!上次他跟我说,大院里有几个人组织去西藏,他也要去,估计这回是跑西藏去了。大冬天的,这不自找罪受嘛。”
何如初很惊讶,说:“他居然不上课,跑去旅行?”范里已经见怪不怪,说:“夏原这个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只有他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说完摇头叹气走了。
这里何如初还处于震惊中,说:“夏原也太酷了点吧?居然跑西藏去了!”语气又羡又叹。其实她也很想去西藏看看,总听人说那里空气澄静,天天天蓝,古老而神秘。可惜没那个魄力,一个人打死她也不敢去。
钟越拍她头,“羡慕什么呢!夏原那人,他把你卖了,你还乐呵呵给他数钱呢!”他对夏原不是没有敌意。何如初耸肩:“听说夏原家可有钱了,他卖我干嘛啊,完全没这个必要!”听的他更加郁闷,这人,心怎么就这么粗呢。
他送她回去,顺路就到“水木阁”吃饭。钟越并不常到这里吃饭,价格对他来说,实在有点贵。可是何如初一吃食堂的饭菜,虽不说什么,总是吃的少,挑食挑的厉害,屡教不改。俩人都是学生,经济方面光明正大彼此承担。大风
很多年以后,各式各样的餐馆都吃过,基本上都由他结账,他也习惯这样做。有一次拿着账单,莫名想起以前的事,再也没有人跟他共同买单。一时间,竟心酸的难以抑制。
何如初照例把黄瓜胡萝卜拨到一边。他见了皱眉,教育她:“挑食对身体不好。”她耳朵早听出茧子了,笑嘻嘻不说话,把不吃的菜全部塞给他。他无可奈何,叹气说:“只有小孩儿才挑食呢。什么时候你能不挑食呢,也许才算真正长大了。”她不听,照旧左耳进右耳出。
俩人吃完饭,时间还早。钟越忽然想起来,说:“上次不说想看电影吗?就今晚吧。”她有些兴奋,抬头看他,笑说:“真的?你不上晚自习了?”他点头,连工作都暂且搁下了,何况是晚自习。她拉着他又蹦又跳,说:“那你等会儿,我要回去换件衣服。”
俩人刚到门口,宿管老师迎出来,说:“何如初,你家里人来看你。等好久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她惊讶,待看见来人时,脸色立即变了,转过头不说话。钟越等人走近才看清楚是何爸爸,默默站在一边。
何爸爸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外面穿着藏青色商务型长风衣,西装革领,打扮的一丝不苟。只是神情有些疲倦,手上拿着公文包,先对钟越点了点头,转过来轻声喊:“初初!”何如初眼睛看着地下,不理不睬。
他叹了口气,微不可闻,低声低气问:“这么晚了,吃饭了吗?”也不说自己等了一下午。她照旧不回答,不肯说一个字。钟越见状,忙说:“刚刚吃了。”何爸爸抬眼打量他,目光炯炯,从头到脚无一丝遗漏。觉得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不由得问:“你是?”
钟越忙自我介绍:“我是何如初的高中同学,现在在清华上大学。”何爸爸一听他是清华的学生,登时刮目相看。又听他说是女儿的高中同学,忽然想起有次给女儿送饭,便是这个年轻人帮的忙。语气不由得变得亲切,笑说:“你好。”跟他正式握了握手。
钟越想他们父女大概有话要说,把书包递给她,就要走。何如初暗中扯了扯他的袖子,抬眼看他,恳求他不要走。他见她可怜兮兮、泫然欲泣的神情,一时顿住了,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