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有些颓丧道:“我平时放在家里的精力少,这孩子脾气倔,跟她妈她外公外婆脾气都不对盘,平时没少受委屈我也在想以后要怎么办。”
对这事他真的有些无力。
苏若:
这都不是简单的有问题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她慢慢道,“王老师,你很有才华,有一双能辨别文物真伪的眼睛和手,还有一双能制造足以以假乱真赝品的手,如果您被别人盯上,那您这一大家子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相信您不会不清楚的。”
“您是干这一行的,相信也听过不少以前文物店里的一些事。”
王文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他是个什么人呢?
从贫穷走向天之骄子,再从天之骄子跌落地心,经历十年苦难,住牛棚,被批—斗,被折磨。
他很感激他的妻子在他危难之时的下嫁。
所以等国家拨乱反正,他又回到了他的领地,他就把家事都交给了她,自己一门心思扑在了他最热爱的事业上。
可现在他被点拨了这么一下,好像一下子又被泼了一头冰水一般。
这一日回去之后,柳兰跟他气愤地念念叨叨,说苏若也太惯着她女儿了,养得好没礼貌,又说她小气,跟他请教起问题来倒是没半点不好意思,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是这样一种人呢王文华面色麻木着,一直没有理会她,就只是由着她说。
柳兰后来看他那样,大概觉得跟他说了也没意思,就不说了。
然后就跑去柳老头柳老太房里跟柳老太嘀咕
王文华就一直这样沉默着,沉默了一个腊月和一个新年。
可过了元宵节,他就跟柳兰提出,让她爸妈搬走。
这也太突然了。
柳兰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等发现他的神色不似作伪,面色就一下子变了。
她道:“文,文华,你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个?你不是不知道我大哥那边的情况,你把我爸妈赶走,让他们住哪?住搭出来雨都遮不住的瓦棚,每天就吃点黑馒头喝稀粥度日吗?文华,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当年如果不是爸妈,我也养不活惠惠”
“每个月给他们十块钱,”
王文华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冷漠,道:“这些钱够他们租个小房子住了。原本赡养他们就不该只是我们的义务,你大哥他们对他们那样也不是我们的责任。”
“这件事就这样,要不他们搬走,按刚刚说的,以后每个月给他们十块钱,但不许你再跟他们有别的来往,要不我们就离婚,这房子留给你,我带惠惠搬出去,除了这房子,我每个月再给你二十块钱生活费和抚养珍珍的费用。”
柳兰:?
她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丈夫。
她一下子慌了神。
柳老太就指着王文华说他忘恩负义,是条白眼狼,又跟柳兰说如果他真敢离婚,就让她去他单位上闹,跟他领导闹,去学校给他贴大字报,看他还敢不敢提离婚!
王文华冷冷道:“这件事情你们不闹我也会跟学校打报告,因为我的工作情况特殊,但已经有黑市人员找过你们,你们甚至还收了钱,找我,希望我偷拿文物室实验室的古墓出土文物卖给黑市相信学校领导知道这件事之后,一定会理解并且同意我离婚的。”
柳老头柳老头一下子跳了起来,然后就一个跳着闹,一个坐到地上拍大腿嚎。
后面他们当然是各种折腾,甚至在看出王文华态度很坚决,根本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时候,竟然劝说起柳兰,让她就跟他离婚说他这样无情无义,忘恩负义的男人,离了也好,她有了房子,还有每个月二十块钱,以后大可以再找个对她好的男人
但这回柳兰却不肯听他们的了。
最后就躲在房里,由着王文华把柳老头柳老头给赶出了门
王家后面的事苏若却不知道了。
腊月二十七,经过二十二个小时的火车,苏若一家四口终于回到了青城,回到了芳园路。
他们之前早就打电话给何姨张妈说过。
所以一出了火车站就看到了过来接他们的何宗熙。
这个时候正是青城大雪纷飞的时候。
昆明四季如春,很少下雪,就算是下雪,也就是飘一点小雪花罢了。
想要看雪景,还要往北边走上不少路才行。
所以两个孩子还没下火车,在早上醒来看到火车窗外的雪景时就已经激动得不行了。
这一出了火车站,看到漫天的白色,简直恨不得往地上滚两圈才好。
苏若也很兴奋。
这三年来她因为要回青大参加考试,每年都会回来两次,可那时候回来跟现在却不一样这一刻她才发现,虽然在青城只住了一年,但在她心里,回到这里竟然有回到家的感觉。
等回了芳园路,她看到站立着迎接他们的何姨时,那又惊又喜的心情简直是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才好了。
何姨的腿,竟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