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振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鲜血仍不停从头部流出。
在最危急的时候,是他推开了我。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之间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浓的再也解不开的哀愁,不知何时已紧紧围绕在我们身边。
他刚开口想讲话,一股血就从嘴中呕了出来。卡车司机急忙按住他,口中骂骂咧咧的教训我这个罪魁祸首。
宁振咳了好一阵子,直到我听见救护车嘶吼着接近的时候,他才终于把那句话讲了出来:「到了这个……时……时候,你还是……不肯为我哭……吗?」
我自认非常了解,该在什么时候给敌人致命的一击。「对,简宁振,你休想再看见我为你掉一滴眼泪。」
我没有看到他最后的表情,因为医护人员已经迅速地把他抬上车。我拒绝了去医院处理伤口,坐上了员警的车。
员警的问话最后以感情处理不当而草率收场,我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回到家后已是凌晨,过于疲劳的后果是,津神与彻底分了家。
躺在冰冷的床上,脑海中却不住的浮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那一瞬间我在跟自己赌博,筹码是自己的性命。我告诉自己,如果就那么死在车轮下也未尝不是解脱;而私心却希望他会推开我。
如今我赢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块感。
只因不管我们如何的希望,有些事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黯然回首,原来我不曾拥有。
◇
我昏睡了整整两天,天昏地暗的,再醒来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手脚无力的走到厨房灌了一大杯水,无意间瞥见,那把冰冷的枪安静地躺在客厅的桌子上,我皱着眉拿起它,准备收起来。
大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就没再发出声音,我纳闷着打开了门。
宁振头上缠着层层纱布,红色的血迹浅浅透了出来,打了石膏的左退显得笨重而不灵活,两手扶着拐杖凝立在门外。
他看到我后,表情放松了很多,像是解于安了心神。
「你来做什么?」
「我想亲眼见到你没事。」
我沉默了,扶着门的手,忽然有点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细细地打量着我,注意到我手上的枪,苦笑着挑了挑眉。「学宇,我不值得你赔上自己。其实早在数个月前,国际刑警已经开始调查我。可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决定跟他们周旋到底。」
我看向那把枪,仇人就在眼前,轻松扣下扳机,所有恩怨就此了结。而偏偏,心底涌上的寒意冰住了全身。
「真的那么恨我吗?」他慢慢抬起了一手,轻抚着我冰凉的面颊。
我语塞,心中到底是爱是恨已经分不清,却必需将那一丝丝希望磨灭。「恨,恨之入骨!」
他失望过后竟是一片平静无波,「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我们,再也没机会回到从前了吗?」
「宁振,我们之间的爱恨情仇,至死方休。」我如此说着,却怎么也扣不下扳机。
「学宇,若恨真能一笔勾销,请不要把爱带走。」
他最后深深凝望了我一眼,转身,再也没有回头。
◇
电视频道里满是前摇滚乐团主唱,现任某跨国集团总裁简宁振自首的消息。
从开庭审理到最后判决,是段不短的日子。这期间我很少出门,整天把自己囚在家里守着电视,密切注意着案件的动向。
判刑那一天,我特地赶到了法院,站在他视线所不能到达的角落,默默把他的背影刻在脑海里。但其实宁振被判多少年,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我只知道他没有死。
宁振必然自责万分,无论他怎样努力,付出怎样的代价,简家的公司还是垮了。
那日的天气很好,太阳出奇的大,我戴着墨镜对Eric点了点头。
他把手中的牛皮纸袋交给我,看起来比我还镇定。「是他拜托我一定要给你的东西。」我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怎么样,今后如何打算?」
我们缓慢的走在林间小道上,风轻轻吹打在脸颊上,很舒服。
我已经有多久不曾如此放松过了?
「一切都结束了。」我轻叹,不知道说给谁听,「六年,我们纠缠了整整六年。」
「挺漫长的,我怎么还没碰到个让我想缠这么久的人呢?」他淡笑。
「是啊,漫长。如果那时候生个孩子,现在都能打酱油了。」我竟然还有心情跟他说笑。
他忽然停在我面前,轻轻摘下我的镜框,「看着我的眼睛。」
「怎么?你没有眼屎。」
「你的眼睛告诉我……」他的表情突然很认真,「学宇,你没有后悔爱过。」
我眨了眨有些微痒的眼睛,扯出一抹笑容,「我很傻吗?」
「不,你活的有血有泪。这样的人生才算完整。」
Eric把我送回家后就默默的离开,我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撕开牛皮纸袋如我所料,里面有一张信纸。我的手忍不住的颤抖,心跳加速。
那是一首歌词,他欠了我好久的词——
在迷失的手中苏醒,惊觉你已变成回忆。
即使倾尽所有也不能挽回被我亲手抹杀的爱情。
很想再把你抱紧,却渐渐变成别离。
我爱你,直到失去才懂得珍惜。
如果有来世,穿越光年也要飞到你身边。
如果有来世,请别拒绝让我爱你。
我静静地读完,把信仔细的折好收在枕头底下,脚步蹒跚地走到门边关了灯,顺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我抱紧自己,把头埋在退间,任由冰冷的液体涌出眼眶。
痴痴缠缠了六个年头,到最后一刻,我才清楚的感觉到那段属于我的爱意。
那一晚我没有再压抑自己,眼泪一直没有干过,像是要倾尽这些年来的所有。(全本网)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