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舞残月 斐燕 3517 字 10个月前

长安城西二辆马车自远处驶来,车轮轮辅,马蹄声的的尝尝的响。全\本\小\说\网马车行得并不快,却很稳,它在一大宅边停下。

大宅气势很大,门前伫立的不是寻常富商大贾宅门之外的石狮,而是一双麒麟,自古麒麟的尊贵仅次於龙,乃至高权力的象徵,这宅子的主人竟用麒麟石雕做守门之兽,想来身分地位绝不低。

八名军士分别守卫於正门左右,腰背挺得笔直,见有马车过来,均视若无睹,挺山且不动,看得出都受过极严格的训练。

马车停在大宅门前,车门被由内打开一双男女自车中出来,其风采神韵若明珠美玉一般,两人执手而行,宜若瑶池双璧,绝美得似神仙。男子看来温和儒雅却高华自现,女子气韵清冷而姿容妍丽,两人神色间都带有苍白与憔悴。

“尘,你到长安就是要来这里?”冷清寒方下马车,就看见大宅门楣之上赫然悬挂一方巨匾,龙飞风舞的烫有恭王府三个金色大字。

楚落尘抬头望了一眼那方巨匾,淡淡的笑道:“不错,就是这里。”

冷清寒默然,明显感受到自他身上散发的沉郁气息,纵使他笑著。她什麽也做不了,只是随著他的步子,走上恭王府高高的台阶。

其中一名守卫拦住他们喝道:“什麽人,竟敢擅闯恭王府?”

楚落尘温和客气的道:“在下有事求见王爷,尚请通报。”

“求见王爷,王爷是什麽人都见得的吗?还不快走。”守卫哼了一声,态度十分不屑。

“你都尚未通报,又怎知恭王爷一定不会见我?至少你该通报一声。”

一双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番,那守卫哼笑一声,“就凭你?”

他确实生得绝美,但一身白袍却极是普通,更无任何华贵之物点缀!同行两人都是衣著朴素,毫无大富大贵之人的奢华之气。见惯了进进出出的达官显贵,他不将两人看在眼中,一脸的不耐。

“我?我又如何?”有些奇怪了,楚落尘看看自己,并没什麽不对,啊,这人干麽一脸不屑?

有些惊讶他的迟钝,冷清寒不知道残月楼在他手上两年,为何还能侥幸留存下来,甚至事业扩大了一倍?他简直是……半点不懂人情世故。

“你还能如何?人家狗仗人势,看你一无官位,二无钱财,自然不给你通报。”冷清寒冷睨了那守卫一眼,不齿道。

“啊?原来是这样。”楚落尘明了的点头,银票他身上是有很多,那是慕容云飞在临走时硬塞给他的,他曾告诉过他们此行的目的,他们自是知道他用不到什麽银两,却仍塞给他许多,他本还暗自奇怪,而今看来似乎是有先见之明。

方欲伸手入怀,拿出银子希望能打通关节,却见守卫大怒,一把向冷清寒抓去,想来是为那句狗仗人势动了肝火。

“大胆。”冷清寒冷叱,楼主之威自然表现,她身形微微一晃,躲过他那一抓,反手一抡,立时将他摔了出去,滚下台阶。

其馀七名守卫原本不言不动;静静的肃立,而今见状便要一拥而上,此时,恭王府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一名白发老者徐步而出,威严的沉喝——“还不住手!”

守卫们见老者出来,均是一惊,慌忙施礼,“邵总管。”

此人正是恭王府内务总管。

“究竟何事,竟喧嚷至此?”邵总管语声之中带有责备之意,同时不著痕迹的打量楚落尘及冷清寒两人。

被摔下台阶的守卫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愤然道:“总管,这两人要见王爷,但既无拜帖,又无推荐信,狂傲无礼至极,简直藐视王府。”

“你给我住口。”邵总管喝道,将视线转至楚落尘身上,问:“可是这位公子要见王爷?”这里是长安,多得是达官显贵、名门贵胃,眼前两人虽看来衣著普通,但都有一种隐然的超卓之气,是以他小心谨慎不敢得罪。

楚落尘优雅一揖“正是,不知王爷可在府中?”

“王爷是在府中,但公子当知,王爷身分尊贵,不是常人见得的,即使老朽为您通报,王爷也不一定会见您。”

楚落尘将腕上一双玉钤解下,通与邵总管。

“总管将此物呈给恭王爷,在下相信他会见的。”邵总管接过,置於掌中定睛看去,只见玉钤通体如雪般莹白。每只玉钤之上均雕有九尾玉龙,其雕镂之技已臻化境,著实是稀世之宝,珍贵无匹,而且龙乃皇室象微,玉钤之上竟然雕龙,这意味著什麽?

邵总管一凛,深深的望了楚落尘一眼,恭敬的道:“您稍候,老朽这就去通报。”

冷清寒觉得怪异,不知道他为何一定要见这恭王不可,甚至连从不离身的玉钤也取下作为信物,她是知道他的身世的,自然更明白自从他出富,就再不愿与星室有所牵扯,但这次又为何决定再来长安?

犹记得出发之前,他与慕容云飞有过一番长谈,而後慕容云飞三人就相携离去,当时她并未在出息他们谈些什麽,而今想来却又显得怪异。他们知道他要来这里吗?还有他们是否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是否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鼓里?

“尘,你来这里究竟要做什麽?”终於忍不住,她发出疑问。

“先别问好吗?待事情完了,你自会知道的。”

没有再说什麽,冷清寒静静站在一边,心中有些怅然,她不明白他为何不告诉她,她同他一起分担不好吗?他从不曾瞒过她什麽,为何这次弄得如此神秘?揽过她的肩,他轻叹一声。并非有意瞒她,只是若让她知道他此来目的,她一定会阻止他的,就如同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著她毒发一样,她绝不会任他为了她犯险。

过没多久,邵总管就出来了,笑道:“这位公子。王爷有请。”他无法形容王爷见到玉钤时脸上的震惊,几乎是立刻命令他恭请玉的主人入府。

楚落尘微微一笑,牵起冷清寒的手举步入内,邵总管微一躬身,在前引路。

恭王府内当真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尽是富贵堂皇之态。

穿过九曲十八弯,又行过花团锦簇的小径,楚落尘笑道:“想不到恭王府四季如春,初冬之际,各地奇花尚可如此争奇斗艳,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邵总管闻言之下与有荣焉,自豪的一笑,“王爷自幼甚爱花草,以搜集天下奇花为己任,更雇有经验的花匠照顾,为的就是使府中时时可见盛极之花。”

“王爷当真是风雅之人,雅兴著实不浅。”楚落尘淡淡一笑,想来他是没有找错人了,十之醇香就在这恭王府中,而今问题是该如何令爱花成痴的恭王爷割爱了。”一路低声交谈,邵总管将两人领至一间气势恢宏的大厅中,大厅主位之上坐著一紫袍年轻人,一袭紫袍之上绣有描金麒麟,年轻人俊眉朗目,一身尊贵之气,但神色间倨傲异常,大有天下唯我独尊的狂态,楚落尘几乎第一眼就能肯定,他便是自己此行要找的正主儿,恭王李彻。

果然,邵总管弯身恭敬的道:“禀王爷,客人带到。”

李彻眯起眸子挥挥手,“你下去吧,除了玉钤主人留下,其馀的也退下。”

自从楚落尘进入大厅,李彻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他,眼神极是复杂。

“是。”邵总管恭应一声,向冷清寒道:“姑娘,请随老朽至偏厅等候。”

冷清寒置若罔闻,毫不理睬。

楚落尘见状轻推她一下,“寒儿,听话。”

“不。”她简洁又坚决的道。那个王爷怪异得紧,让她觉得他似乎不怀好意”。

“寒儿。”楚落尘无奈,又对她说不出重话。

“呵呵。”李彻忽然笑了起来,“算了,姑娘要留下就留下吧,好了,邵总管你退下。”

“是。”邵总管应道,躬身而退。

大厅之内只剩下楚落尘、冷清寒及李彻三人,李彻自主位上站起,走至楚落尘身前,“我该称你什麽呢?皇兄、太子,还是李循?”

打从一见到他,他就可以止目定他是二十年前被带出宫的前太子——李循!毕竟这等绝美的容颜,世上有几人拥有?何况他尚持有皇室至宝九龙极天雪玉钤,这都足以证实他尊贵显赫的身世,但今日他不期然的来到王府,意欲为何?

楚落尘淡然飘忽一笑!“自从二十年前离去那日我再不是皇室中人,何来皇兄、太子之说?”

“那你来我这恭王府做什麽?不怕我杀了你吗?父皇对你心怀愧疚,这几年一直在寻你,你的存在是我的一大威胁。”李彻对皇位早有觊觎,当今太子无能,这江山迟早会落在他的手中,他不会让任何人阻碍他。

冷清寒凛然一惊,挺身护卫於楚落尘身侧,警戒的盯视李彻的一举一动。

楚落尘安抚的握了握她的手,淡淡的道:“我来并不是与你争夺九五至尊的宝座,否则我去的就会是大内,而不是你这恭王府。”

“噢?那麽说说你的目的,你此来又是为何?”李彻挑眉,感兴趣的问。“我是为醇香而来。听说王爷植有醇香这一西城奇花,在下希望王爷可以割爱,赐赠一枝。”

西城奇花醇香,曼陀罗,冷清寒自然的将它们联想在一起,难道他是为了解她身上的毒?

“放肆!你可知道这偌大的王府中,醇香也只有一株而已,还是孤王千辛万苦方才求到,你竟妄想孤王割爱,作梦。”李彻怒道。醇香是他最爱的奇花之一,平日珍视异常,小心翼翼的呵护,又怎肯轻易让人。

“王爷!在下确实急需醇香一用,万望王爷割爱,再说日後若王爷得登大宝,什麽样的奇花不能得到,又何借一枝醇香?”眉宇间隐含轻愁,楚落尘几近恳求的道。

冷清寒摇头,“尘,我们离开这里,别理会什麽醇香,我们走好不好?”她肯定他要醇香绝对是为了解她的毒,不然依他的性子断不会再与皇室有所牵扯,更不会这般低声下气的委屈自己,她不要他这样的。

“不可能,醇香孤王绝不会给你,你死心吧。”李彻别过脸去,楚落尘脸上的轻愁竟令他心生不忍,这著实怪异。楚落尘语气低柔下来,“醇香在下誓在必得,难道王爷当真要逼我回宫觐见皇上,恳请他赐下醇香不成?”

“你在要胁孤王?!”李彻霍然转身,目现狂怒。

“这只是不得已的下策罢了,王爷若认为是要胁也无妨,在下的目的只是醇香。”楚落尘一脸莫测高深,态度坚持。

“孤王若立刻杀了你,你还能留下性命面圣吗?”李彻不甘的咬牙道。

楚落尘毫不在出息的笑,“王爷请便,只是在下既然敢来,自然有所仗恃!且不说你是否杀得了我,即使我真陷在这里,我可以保证,今日之事不消半个月必定朝野皆知,皇上自然也不例外,那麽,到时即便皇上再宠爱你,想来也绝不会改立你为太子,且从此你在朝中声威必定大减,为了一株醇香是否值得?还望王爷三思。”

李彻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冷然道:“这算诸葛孔明的空城计吗?可惜孤王不是司马懿,与孤王玩这一手,是你失策了。”言罢出手如电,向楚落尘攫去。

冷清寒向前一步,手腕翻转之下,格开李彻攫来的左手,同时轻轻一挥,震得李彻浑身发麻,跟跆遏後。瞪著她,李彻难以责信如此美丽的年轻女子竟有这等功力,这於理不合啊,想他自幼从师大内高手,自认武功高绝,而今看来,竟抵受不住她一掌之力,难道她在娘胎中就开始练武吗?

楚落尘淡淡一笑道:“王爷,在下从不妄言,相信与否全凭王爷。”

怔怔的站著,良久,李彻唤道:“来人。”

邵总管走了进来,他方才待立於门外不远,似乎听见争执之声,但没有王爷召唤,却也不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