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我从来不需要你的敬畏,我需要的……”申屠奕停停,眼神纯净生动,“——只是你的心意。”
“我很贪婪,一心只想要得到你全部的毫无保留的爱。”申屠奕诚恳地说,“因为这份贪婪,我明知自己误解了你,还是不肯向自己的内心妥协。”
“难道大王还不确信、还有疑惑吗?”乍一听,碧玉不解,可稍一思考,就了然于心,“你在我心里,没有人可以代替,永远占据着我心里最重要的一隅。或许你不满足这样,可一个人的心又怎会只充斥着一种缠绵悱恻的情感呢?就像吕嘉乐,他与我竹马之交,如果爱是一种纯净得一目了然,却又一碰即碎的幻影,那么我爱过他。”
申屠奕没想到碧玉会如此坦诚,感动之余,又觉碧玉所说远远胜过一切绵绵情话。他狠狠地嘲笑着自己,羞愧地说:“我竟会为了你跟瑾说笑而心生芥蒂。”
碧玉恍然,轻轻摇头,松了松气,在他手臂上轻轻咬了一口:“你会犯这样的糊涂,知情的人不笑话你才怪……襄阳侯若是知道了,怕也要失望了。”
申屠奕笑笑,忙说:“所以这些日子我一直憋在心里,自己慢慢消化着。瑾和你都是我至爱之人,齐澜说的对,‘对越爱的人就容易越苛刻’,我也不能免俗。”
碧玉伸手去触他的脸,与他玩笑说:“这些日子你都腻在齐姐姐那里了,对吗?她说的话,你都奉为圭臬了……”
申屠奕抓住她的手,也玩笑说:“不腻在别人那里,你能有这份相思之情吗?我们也不会有今日说出这番心里话的机会……你得谢谢齐澜,让我们更加坦诚相待。”
碧玉只得点点头,笑了。
申屠奕抱紧她,一刻也不想松开。
“王淓姐姐已经将那件事情料理好了,也好好安顿了两位老人家。虽说有些事情没法尽善尽美,可她是真的在尽力弥补了。你对她的成见,能不能稍稍改变一点?”碧玉不失时机地劝诫说。
“她那天说的话有多刻薄、恶毒,你都忘记了吗?亏你还想着去体谅她。”听来虽是责怪之辞,但全无责怪之意。
碧玉认真地看着申屠奕的眼睛,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情景,她都不敢去看他的眼,心如鹿撞。
“说真的,你不提王淓还好,一提我就上火,她在我府上捅了那么大的娄子,他父兄还敢时不时在我耳边旁敲侧击,让我立炽儿为世子,尤其是王濛那家伙,说王淓生养有功,应奏请圣上给她赐一个封号,连封号都给事先拟好了……朝政上闷声不吭,干涉起我的家事来倒口若悬河了……”申屠奕笑着抱怨,语气里有鄙夷,也有无能为力。
“母亲为孩子计长远,也是人之常情……夫君不要太往心里去。”碧玉安慰说。
申屠奕一听,像是回想起什么,依然笑着说:“那天你在众人面前说我不懂女子心,更不懂女子做了母亲之后的心意。我当时就纳闷了,你还没做母亲,倒先替自己留好退路了。”
碧玉被说得脸上一片绯红,小声抗议说:“就知道你今天还是来找茬儿的。”
申屠奕哈哈大笑,“我是来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怎么能说是找茬儿呢?”见她红着脸,柔媚无比的样子,心禁不住荡漾开来,口上就更不加掩饰了,“要不,你也给我生个儿子,我立他做世子……你看如何?”想着碧玉一时间定然无以应答,忽又小声关切说,“我想着该找医官来给你看看……我平日里也没少疼你……”
碧玉双颊通红,低着头,小声说:“孩子的事情是急得来的吗?再说,我也只想给夫君添位郡主。”
申屠奕进门前本来郁结的心情彻底云开日出,他一脸坏笑,柔声说:“那我只当是自己还不够努力。”
都说夜之美多半是因其神秘,可真正神秘的其实并非夜本身,夜让人洗净铅华、卸去尘垢一般的盔甲,赤裸而热烈地面对内心最真实的自己,就在这份难能可贵的本真里,人本身才能得以绵延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