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P>

我的不幸早已注定。</P>

生父母不想要我。</P>

出生第三天就把我扔在了街上。</P>

不想要就别怀。</P>

这不是害我吗？</P>

幸运的是，我遇到了善良的阿公。</P>

他把我捡回家，带我长大，送我上学。</P>

在阿公的庇护下，我的童年和青春过得还算幸福。</P>

2000年的时候，情况发生了转变。</P>

那年我刚好高三。</P>

在最后一次模拟考结束后。</P>

我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P>

我以为，班主任又是想表扬我这次考的好。</P>

没想到，传来的却是噩耗。</P>

“远山，回家一趟吧，你爷爷没了。”</P>

班主任的声音很小，对我而言却是平地惊雷。</P>

我站在那里。</P>

像根木头。</P>

我最在意的阿公没了。</P>

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没了。</P>

我心如刀割，呼吸压抑。</P>

感觉世界一下就暗了下来。</P>

班主任给了我20块钱，叫我赶紧坐车回家去看看。</P>

我在鹅城市区念高中，我家在村里头。</P>

回去得坐大巴到县里，再坐摩的到村里。</P>

一路上我都恍恍惚惚的。</P>

脑子里不停闪过我跟阿公相处的场景。</P>

印象中。</P>

都是阿公和姑姑在带我。</P>

阿公常把我背着到处走，他没空的时候，就把我放镇上姑姑家里。</P>

因为我养父母有自己的小孩要带，他们不是很喜欢我。</P>

摩的载着我进了村里。</P>

眼前这斑驳的房子，是我阿公建的，一共5间瓦房。</P>

我和阿公，还有养父母一家就生活在这里。</P>

门口破烂的水泥坪上搭着个棚子。</P>

棚子里吊着一个灯泡。</P>

灯泡在风中摇曳，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P>

我看见了棚子下的棺材。</P>

我爷爷就放在里面，嘴唇和鼻孔口都是高烧过后留下的裂痕。</P>

姑姑说，发烧40多度，烧了16个小时才走的。</P>

我摸了爷爷的脸，还有手，已经硬了，凉凉的。</P>

我看到我养父母端着碗，蹲在客厅门口吃饭，但是我没跟他们说话。</P>

姑姑开始掉眼泪。</P>

“前天半夜走的，你阿公怕影响你考试，不让和你说。</P>

走的时候，几次喊你名字......呜呜呜......”</P>

姑姑泣不成声。</P>

我呼吸很困难，站在阿公身边许久后，才流出眼泪来。</P>

“走了也好，不用受那么多苦了。”我养母小声说道。</P>

我巡视了一圈，问姑姑：“陈竹海呢？”</P>

“跟领导去视察了，回不来。”我养父答了话。</P>

他坐在门槛上抽烟，看得出他内心是支持我哥不回来的。</P>

远山竹海。</P>

陈竹海是我哥。</P>

我们兄弟的名字都是爷爷取的。</P>

陈竹海在朋城，离这里不过200多公里。</P>

那是改革前沿，超级大都市，繁华异常，交通便利，不存在没车回家的情况。</P>

他今年刚实习，在一个国营企业里头。</P>

工作内容据说十分要紧，每天都是在办公室的电脑前做事。</P>

按养母的说法，那是高级白领。</P>

按养父的说法，陈竹海的工作内容不便透露，反正是处理大国企的重要文件。</P>

养父母都是吹牛逼，说的越玄乎他们越有面子。</P>

陈竹海是阿公的亲孙子，这次没回，我感觉心寒。</P>

爷爷的下葬很简单。</P>

烧成灰后，我亲手挖的坟，把骨灰盒埋进土里。</P>

然后就是放鞭炮、烧香、烧纸、亲朋来家里吃了个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