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为炉，山河砺心。白沙在涅，我主沉浮。”</P>

“天地为炉，山河砺心。白沙在涅，我主沉浮——”</P>

“小湄，师兄带你回家。”</P>

夜色茫茫，满目狼藉。</P>

她遥遥看着“自己”被青年拥入怀中，七窍生血，那架势...分明是要寻死。</P>

“师兄，别念了，别再念了，求你了......”</P>

“你会死的......”</P>

她吓得心神俱裂，跌跌撞撞奔去阻止。</P>

只是还不及她赶到，“啪！”地一声，人影不见，只留下满地血花。赤红色的血液在白雪上蜿蜒，就好像命运的树杈盘根错节，嘲笑着她的无能为力。</P>

她跌坐在地，愣愣地看着眼前光景，潸然泪下。</P>

是她错了。</P>

从一开始，就不该诓他骗他，不该瞒他怨他......</P>

她垂着脸，掩面呜咽。</P>

面上似有痒意，像是谁在用手指怜爱摩挲。那动作无比轻柔，替她抚平愁眉，替她拭去泪痕。</P>

她晃了晃神。</P>

怎么会呢？</P>

会这么对她的人，分明已经死了。</P>

“小湄，别哭了——”</P>

耳边有谁在轻声低语。</P>

她心神一凛。</P>

——又是梦么？</P>

“啊......”</P>

随即四肢百骸涌来一阵难忍的剧痛，令她忍不住咬紧双唇，才不至于痛吟出声。</P>

痛......</P>

痛......</P>

好痛......</P>

好痛......</P>

好痛......</P>

这痛意来自身体的每个角落，在她脑海之中叫嚣。她本是极能忍痛之人，只是这般痛意，仿佛将她架在刑具之上，以锋刃划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骨骼。</P>

只消轻轻一动，那痛便如影随形，如蛆附骨。</P>

她额前细细密密地布上一层汗珠，眼前一阵接一阵的眩晕感，如火炙烈，如冰刺骨。若说世间极刑，恐怕莫过于此了。</P>

“小湄！”近在咫尺的声音沉冽如水，将她飞离的思绪硬生生拽了回来。</P>

“你醒了！”</P>

夜来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此时眼前是个什么光景。</P>

她有些窘然，不着痕迹地松开双手，这才免去投怀送抱之嫌。</P>

——要怪就怪那无边梦境太过荒诞，令她错以为自己永远都见不到面前这人了。</P>

谁知对方并未解意，见她清醒，面上又惊又喜，反倒一把将她揽在怀中。</P>

“喂。”</P>

——登徒子。</P>

夜来蹙了蹙眉，疼痛并未随着清醒而消散，对方的动作却令这彻骨的痛意更甚。只是她此刻却没有什么将其推却的力气，又或许......</P>

她其实不想这么做。</P>

于是她只是轻声开口，唤了唤这沉浸在喜悦之中的青年。</P>

“顾见春，你......”</P>

只是话还未出口，她却说不下去了。</P>

——他在颤抖。</P>

思忖片刻，夜来终于伸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背上，轻轻安抚。</P>

“小湄...”</P>

“嗯。”</P>

“小湄...”</P>

“嗯。”</P>

“小湄......”</P>

夜来抿了抿唇，点头应道：</P>

“我在，师兄。”</P>

她本想将其推开，不意却被他更用力地揽于怀中。</P>

那怀抱暖若春风，耳畔不绝的，正是他震如擂鼓的心跳。</P>

她无声喟叹，终究是耽于美梦。</P>

——若是注定生息苦短，又何妨这一枕南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