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夜来哑然。</P>

算了，不要同醉鬼计较。</P>

天上繁星点点，像是纷纷坠落。</P>

她眨了眨眼，于是发觉是自己眼花。</P>

星星怎么会坠落呢？</P>

“报完了。”</P>

顾见春狡黠一笑，这神情落在他面上，却是少有。</P>

“小湄，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P>

“好么？”</P>

这该怎么回答呢？</P>

好？</P>

不好？</P>

似乎怎么回答，都不太对劲。</P>

他伸手，遮住了她的明眸，仿佛这样就能把他们隔开。</P>

“以前来问剑山庄的时候，我都会在这里歇脚。”</P>

在这里歇脚？</P>

那也会在这里喝酒了？</P>

她蹙了蹙眉，眼前的黑暗让她有些不喜。</P>

她将对方的手拂开。</P>

只见这人向后撑着身子，似是醉得深了些。</P>

她蜷了蜷手指。</P>

他是不是，根本不会喝酒？</P>

“你醉了。”</P>

半晌，看着对方有些飘忽的双眼，夜来笃定道。</P>

“嗯，是醉了。”</P>

谁知对方竟大方点头，倒是让她一怔，不知该如何接话。</P>

——一般这种时候，不都该仰天一笑，然后狂放地说一句，我才没有醉云云么？</P>

蝉噪园静，鸟鸣庭幽。</P>

“真是奇了，以前一个人喝两坛酒也不会醉的……”</P>

顾见春看着天边疏星，有些心摇眼乱。</P>

“饮酒不好。”夜来叹了一口气，转身将他手中的酒坛一夺，“尤其是你这种不懂忌口的病人。”</P>

“呵……”顾见春摇了摇头，手一松，任凭她动作。</P>

掂了掂手中酒坛，却是出乎意料地轻。</P>

夜来这才了悟——</P>

原来并非是他提着两坛酒来找她，而是他本就在某处独饮，碰巧看见她翻上了屋顶。</P>

难怪会说胡话。</P>

“喝这么多，恐怕明日要睡个日上三竿。”她挑了挑眉，“赵姑娘又该头疼了。”</P>

“啊…不必担心。只要我不想醉，是不会醉的。”他偏了偏头，似是有些茫然，“……她头疼做什么？”</P>

“兴许是…担心你。”夜来蹙了蹙眉，不愿再回答这些有的没的。</P>

——同一个醉鬼有什么好计较的。</P>

“无妨，不叫她知道就成了。”</P>

他仰着头，竟有些孩子气地说道。</P>

夜来闻言，忽然轻笑一声：“顾见春，君子不骗人。”</P>

“就一回。”</P>

她有些无奈，这人是在同她打商量么？</P>

“我第一次来问剑山庄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P>

“师父说，或许可以来这里找你。我一醒来，什么都没带，就背着一把剑来找你。”</P>

紫衣少女身子一僵，默然垂首。</P>

“他们以为我是来惹事生非，连山都没上去，就把我拦了下来，非要我亮明身份。”</P>

她点点头，半晌，憋出一句：</P>

“问剑山庄，一向如此。”</P>

“呵呵……”顾见春失笑道，“小湄，你与问剑山庄，像是有仇。”</P>

“算是，也不算是。”紫衣少女坦然说道。</P>

“我无父无母，是师父将我养大成人……离开栖梧山，我才发现，我什么都不是。”</P>

“师兄没什么本事，上不了问剑山庄。后来么，也算是闯出些名声了，他们都叫我，青山客。”</P>

“嗯。”</P>

“我以为你是南宫……庄主的女儿，于是就直接向那守卫讨教了你的名姓。”他顿了顿，遂说道，“他却以为我是慕名提亲的人，将我随口打发了去……”</P>

“……”夜来有些想象不出这人与那南宫惠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P>

相敬如宾，举案齐眉。</P>

每日都三拜九叩，互相说着“顾公子”，“南宫小姐”……</P>

“噗……”她那张冰肌玉容终究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P>

“笑什么？”</P>

顾见春像是习惯成自然，抬手便敲了敲她的头。</P>

少女脸上笑意蓦然僵住。</P>

“没什么。”</P>

她垂下眸子，敛起神情。</P>

离那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