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涯怎么也没想到，这头看起来无限浑噩的食人魔，突然睁开了红黑相间的深邃眸子。

吃鱼之神的体型足有银河系那么大。

一双眼眸，也有千万个太阳系大小。

要不是陆涯把身形扩大到和吃鱼之神一样的体型，面对这双盲目亿万年突然睁开的深眸，盯着宛如撕扯了亿万生灵的血肉黑洞，怕不是要被吓死。

那种痴愚的战栗感，简直是不可名状的巅峰。

好在陆涯只是本能的惊愕，定眼一看，这货眼睛里除了痴愚与战栗……居然还有智慧。

有那么一瞬间，陆涯明白了，这家伙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了。

自己上的钩，含着泪也要把饵吃完。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能发现陆涯的神识，可见吃鱼之神的神识相当敏锐，起码比神王宫里的任何人都敏锐。

陆涯只是没想到，这货还能说汉语，想来是吃了不少说汉语的人类，获得的汉语八级。

同样是旧日支配者的上古巨章，因为主食是极云之海的鲲肉和神兽，汉语就差了许多。

至于预言之子……

陆涯也不知道这中二的称号指的是谁，便试图假装预言之子，在吃鱼之神口中套点话。

“算是吧。”

陆涯这样说道。

苍莽浑噩的声音，以神念的形式笼罩整个混沌之海，又完美避开了千羽姬布下的眼线。

“你终于来了。”

陆涯下意识古龙了一句。

“我终究要来。”

吃鱼之神：

“……”

陆涯不好意思举手问道：

“虽然我可能是你说的预言之子，但我还是想问个问题：谁预言的？到底预言了什么？”

吃鱼之神：

“你能在那女人的眼皮底下见我，还不知预言是什么吗？”

陆涯也懒得装傻充愣，干脆道：

“我可能是被某个女人洗脑了。”

随口搪塞的理由，在吃鱼之神看来，有着极强的说服力。

“这是混沌中流传很广的预言。”

“预言之子拥有逆天屠神的金手指，逢凶化吉、奇遇连连的大气运，他不受天道法则的束缚，最终将改变这片混沌。”

金手指？

奇遇连连？

逆天屠神？

这是哪个无聊网文作者的设定？

陆涯突然感觉这预言之子有些廉价了。

但他还是觉得，没人能改变混沌之海。

“为什么要改变混沌？”

吃鱼之神苍莽的神念中，透着一股眼睁睁看着自己昙花一现却无能为力的的悲凉。

“混沌给了我们生，却因为混乱与随机，导致一切生灵的死，既然必定要死，为何要生？”

陆涯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脸皮。

你左一个宇宙右一个星系的吃人，还有脸跟我谈生死哲学？

陆涯不想谈生死问题，因为这是个简单的极限问题，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总有一天会死。

没什么可惜的。

反正他已经上了宇宙中最漂亮的女人……

作为尊贵的民科大佬，陆涯试图从逻辑本身击败吃鱼之神。

“仔细想一件事：你可以证明你的生，却如何能证明不死？”

“长寿不能代表不死，如三界这般源源不断的宇宙结构也不能代表不死，甚至我给你修改宇宙熵增，一样不能代表不死。”

一串霸气十足的排比后，陆涯发出了振聋发聩的真理之音。

“人被杀，就会死。”

吃鱼之神：

“……”

它感觉自己又变得痴愚起来……

陆涯继续道：

“不管你活的多久，推测的寿命有多长，实力有多无敌，你都无法保证：未来没有更强的人杀死你，或是你自己活腻了想结束生命。”

“你看，如你这般强者，不也一样困在这里吗？如果你没了利用价值，早就死了。”

“永恒，本就是个伪命题，这世界唯一不死的就是混沌，可惜混沌连生都没有，比死更惨。”

吃鱼被说的头大，但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你果然是预言之子！”

果然？

就这？

陆涯忽然有种感觉，自己可能不是预言之子了。

“你怕是被预言之子的假消息给诓了吧？我认识一个女人，是个传销专家，喜欢用什么宿命仙侣、天命之人来骗男人，我……我朋友就上了她的当，现在孩子都能吃糖葫芦了。”

吃鱼之神以为陆涯说的是千羽姬，深表同情，更觉遗憾。

若是预言之子被千羽姬策反，他一辈子都没机会越狱了。

唯一的希望是，预言之子使得是美人计，牺牲身体来换取千羽姬的信任。

这样想着，他试探道：

“所以你借了我的秘密力量，打算什么都不做吗？”

我借了你的秘密力量？

陆涯闻到了PY的气息，同时也确定，所谓的预言之子，确定不是自己了。

不是自己又是谁呢？

是雪落君一脉吗？

不对，那种金色鱼骨的力量分明来自七神柱，正大光明的攫取，算不上秘密力量。

是柳玄夜吗？

柳玄夜要是有什么秘密力量，还用牺牲自己的身体给他生孩子？

陆涯也想不到别人了，也懒得琢磨，更不想放了这头鱼。

“千羽姬大概和你一样，被人囚禁了，你就算死在这里，也算泉下有知。”

吃鱼之神：

“千羽姬被人囚禁了？”

陆涯摊手。

“她要是不被人囚禁了，我能当面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