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最极致的痛苦不是哭泣,却是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哀嚎,只有撕裂耳膜,刺破心弦的声响,却再无眼泪。眼泪已经流干,心脏已经破碎。她,已经再不能称作是个完整的人了。
那一日,暮霭沉沉的天空飘下鹅毛大雪,在暮春这样的时节,雪花似承载了无数的磨难,毫不吝啬地从天而降,冰封了天地,也冰封了人心。
两国的军队无心交战,士兵抬眼望向天空,伸手触碰这冰凉的精灵,心中竟也纷纷升起苦涩。
靖安城外,不再有交战的士兵,不再有堆叠成山的尸体,有的只是个抱着血衣,神情木讷,似是疯癫的女子。
女子忘记寒冷,不会说话,不吃不喝,坐在冰雪之上,整整七天七夜。没有人敢劝阻她,没有人敢靠近她,甚至没有人知晓雪地之上的女子是生是死。
“凝香。”
心痛的,忧虑的呼唤传进叶凝香的耳畔。温润的,充满磁性的声音,响彻她的耳畔,让近乎死人一般的她有了一丝反应。
她抬起头,望向同样憔悴得令人心痛的萧青羽,眼神却依旧木讷、无神。接着,她并未说出任何话语,闭眼,重重地倒在了萧青羽的怀中。
靖安城郊的山林之中有个还算宽敞的山洞,如墨此刻就在这山洞之中。一双手虽然低垂着,无法着力,他的手臂却是前伸着,不时还在空中滑动,手心之处还凝聚着红色的光晕。
他的双眉紧锁,双眸泛着蓝色光亮,俊美绝伦的面容变得更加的妖艳迷人。他保持这样的动作已经长达七日了,七日里不眠不休,不断将体内的灵力输送到掌心,再借助掌心的灵力聚集他想要的东西。
他的面色渐渐苍白,手臂渐渐发抖,手心那红色的光晕也渐渐消散,然而他想要的东西却依旧没有出现。
都是他的错,是他杀死了依水村全村人的性命,才让叶凝香与慕夕泽生出嫌隙。是他最终导致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灰飞烟灭,所以就算耗尽他毕生修为,他也一定要救回他。
在他就快要力竭之时,他的面前突然汇聚出无数金红色的灰烬,那些灰烬聚集着好似一团火球悬在山洞之中。
如墨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重重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靖安城外,瑞国军营之中,萧青羽强灌了叶凝香几口补养身体的汤药才算勉强保住了叶凝香的性命。
然而当她再次醒来时,情况依旧没有好转。依旧是紧紧抓着慕夕泽生前穿着的那件血衣,依旧是神情木讷,眼神空洞,不吃不喝,不说话。
萧青羽再无应战之心,每日里随侍在叶凝香左右,生怕叶凝香会突然想不开,随慕夕泽离去。
见到叶凝香这般心死如灰的模样,萧青羽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后悔设计陷害慕夕泽,后悔朝叶凝香放冷箭,后悔将慕夕泽置于死地。
如果慕夕泽能再次出现在叶凝香面前就好了,那样的话,叶凝香至少还能好好活下去,可是如今,能看到叶凝香好好生活下去都成了萧青羽的奢望。
“公子,帐外有个样貌绝美的年轻人求见,他说他能解决公子心中困惑。”
高飞看了看日渐消瘦的萧青羽,长叹了口气,恭敬说道。
萧青羽知晓高飞不是个不懂分寸的人,不会将什么样的人都带过来见他,能够过了高飞这一关,说明这年轻人的身份一定有那么一丝不一般。
“让他进来吧。”
“季北桓参见皇上。”
听到这个声音,萧青羽大惊,猛然转过身,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过二十岁,容貌绝美的少年。这时,他突然恍然大悟,哈哈笑了起来。
“季先生为了见朕可当真是煞费苦心啊!这脸皮朕从未见过,是你新做的脸皮吧!”
“哈哈哈,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的火眼金睛。这脸皮昨日才做成,是特意为了见您而做。”
“季先生有何要事,派个使臣告知朕便好,何必亲自以身犯险,难道不怕朕要了你的性命。”
“皇上,你不会这样做的。”
季北桓的语气笃定,从容不迫地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瓷瓶,嘴角上扬,笑容邪魅,诡异。
“这药瓶中装着的丹药叫忘情丹,世上只有这一粒,吃下后,便会忘记与恋人所有的过往,之后绝情绝义。”
季北桓将药瓶递给萧青羽,继续笑着道:“季某相信这药丸对于陛下有着非比寻常的用途。”
萧青羽接过药瓶,冷哼道:“季先生想要什么?”
“我要瑞国的天师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