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有五十岁了,打了半辈子光棍儿,好不容易在去年夏天的时候娶了个老剩女,他这老婆还怀了身孕,按照她那肚子的大法,要么就是怀了两个崽子,要么就是马上就快生了。
一想到他家中待产的老婆和那不知道一个还是俩的他的种,吴老汉的内心更加焦虑起来,恨不得这晚上马上就过去。
这靖安城是离国都城,治安向来也是最好的,这个时候家家也都熄了灯,爬进被窝睡大觉去了。所以要他看来这打更人根本就不需要,而他自己无非就是上位者为了显示离国的治安风貌特意安置的摆设。
哼,当官的成天大鱼大肉,美女入怀,他这小喽啰还得每天晚上不得安生,年终岁尾什么的还要掏出些本就少得可怜的俸禄孝敬他的上司。这世道,真是黑得叫人没法活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吴老汉一边瞧着破铜锣,一边扯着破锣嗓子喊道。
见街上也没什么人,也没什么事,吴老汉两只贼溜溜地大眼睛转了两圈后开始偷起懒来。他寻了个极佳的避风处,坐下来休息。
“哟,你女娃娃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街上乱逛也不怕遇到坏人把你劫喽!”
吴老汉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边告诫道。
莫小琴极少在这么晚的时候出门,原本就心惊胆战的,被吴老汉这一喊,顿时吓个半死,使劲儿捶了捶胸脯才平静下来。
“大伯,你吓坏我了!”
“嘻嘻,晚上外面不安全,快回家去吧!”吴老汉笑着朝莫小琴摆摆手说道。
送走了莫小琴,街道上又恢复平静。瞧着今夜不会发生什么事,吴老汉掏出了早就备好的烟袋锅子,很是惬意地吸了起来,才没吸上两口,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十分急切的脚步声,接着就是惊恐得变了调的嚎叫。
“救命啊,救命啊!”
吴老汉站起身,从小胡同里绕出来,好奇地环顾四周,警觉地观察周围的一切异样。
正当这时,一个惊恐得连鞋子都跑掉了的中年人直奔吴老汉跑来,口中还不停叫喊:“救命啊!杀人啦!”
吴老汉刚想问问这人前方究竟出了什么事,可是他话还未出口,便见那人竟突然双脚离地悬空起来。
那人口中不听呜咽,两只腾空的脚还不停在空中乱晃,再看他的面色已经变成了青色,那双眼睛也以不自然的程度大睁着。
这时吴老汉才发现那人的身后竟不知不觉凭空冒出个人来,这个人身着黑衣,头戴银灰色做工精致的面具,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不过那双眼睛阴冷而深邃,眼眸中透着蓝光,好像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
此时他正紧紧掐住那可怜的逃跑者的喉咙,轻易地将他吊起,悬在了空中。
吴老汉活了大半辈子,根本没瞧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吓得双腿发软,恨不得马上尿了裤子。不等那悬在空中的人死亡,吴老汉转身就朝隐蔽之处跑去。
到底是在城东这地界上混了几十年,论认路可再没谁能比得过他了。只见他用箭一般的速度飞快地连续转了好几条街,在确定甩开了那魔头后,吴老汉倚靠在一面土墙上,整个人都虚脱得像一滩烂泥。
还好,甩掉了!吴老汉一边大喘着气,一边擦着额间的汗,末了又露出个劫后余生的笑。
不过很快,这笑就僵在了脸上,因为那个如恶魔般的人再一次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不可能,我的面前明明没有人,你……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吴老汉的声音也因惊恐而变了调,眼泪和鼻涕也因惊恐不停向外流出,而他整个人也像失去了脊椎没了支撑。
他瘫软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贴在胸前,大哭着乞求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不想死,我还没见到我未出世的孩子,我还……”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他只觉自己的胸口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很轻易地伸入进去。他不可思议地望了望他的前胸,他的胸前竟挂着一直被血色尽染的手,那手似乎是白皙的、葱嫩的,好似女人一般的手。
不过那手上却长着十寸长的类似兽类的指甲,而那指甲如今已经透过他的胸骨,穿透他的胸腔。
他睁着一双惊诧、恐惧的大眼看着蒙面人的手一点点伸进他的胸腔,然后又快又准地掏出他身体里最柔软却最重要的东西,他那颗似乎还跳动的心。
吴老汉没有再说一句话,因为他已经不能说话了。
“啊——”躲在角落里的莫小琴本想忍着不发出任何声响的,可是当看着长着兽类指甲的纤纤玉手不费吹灰之力地伸进吴老汉的胸腔,然后很精准地勾出他的心脏,她却再也忍受不了了。
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了大错,莫小琴还是在大喊一声后紧紧捂住她的口鼻,不再让她发出任何声响。
那蒙面人听到那一声尖锐的喊叫,啪的一下将那颗似乎还冒着热气的心脏扔到地上摔个稀碎。然后,那人便不紧不慢地朝莫小琴走来。
在离莫小琴还有些距离的地方,蒙面人突然停下脚步,嘴角露出一个邪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