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镛越想越蹊跷,也不管那胥老板走远,忙追了出去。</P>
就见那买画的中年人,还站在他院子门口,正与在仆从的协助下,将画轴万般珍视的装入胸前的竹筒内,跨上栗色大马就要离开。</P>
韩镛忙高声问,“请教胥老板,这赠我画的小林大人,与林淯城林大人,是何关系?”</P>
胥风此时已经上马,一个回身,居高临下的望向韩镛。</P>
这清贵的翰林院编修,如此气喘吁吁,真不够端稳,也不知道小林大人缘何会出手帮他。</P>
胥风说,“韩编修,这小林大人,乃四世三公,百年林府的嫡出大小姐,也正是林淯城大人的亲妹妹。”</P>
“什么?”</P>
韩镛喃喃道,忙展开双臂,拦住正要离开的一人一马。</P>
“胥老板,这画我不卖了!”</P>
胥风忙勒住马头,免得马儿冲撞了这位酸腐的文官。</P>
他忍不住提醒道,“韩编修,买定离手,落子无悔。这画已归我了。”</P>
“那我将画买回去。”</P>
韩镛急切的说。</P>
“好呀!”胥风露出一个奸商的笑容,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冷噤。</P>
“明月公子的画作,原本可值一百两银子一幅。可如今她已封笔,奇货可居,这两幅画,韩编修就给我三千两银子吧。”</P>
“怎么能要三千两银子?这两幅画,明明是胥老板你在半盏茶功夫前,花了二百两银子从我这里买走的呀。”</P>
韩镛激动的喊,“就算涨价,也不能如此离谱呀。”</P>
“我是商人,商人重利。韩编修相不相信,我若再将明月公子的画作仔细装裱一番,这画作的身价还得翻番。”</P>
这段时间,坊间有神秘的藏家不断以重金买走市面上明月公子的一切作品。</P>
还找到他,继续求购。胥风可不会轻易放过这发财的机会。</P>
“这画对我的恩师意义重大,我绝不能卖!”</P>
韩镛快哭了,就差下跪去求这胥老板了。</P>
“不知道韩编修的恩师是何人?”胥风好奇问道。</P>
若这韩镛的恩师德高望重,值得攀附,那他当然可以重新权衡一番。</P>
韩镛一字一句,字字郑重,十分骄傲的说,——</P>
“在下的恩师乃开明科举的第一位状元郎,他也是徽州千古才子,及先帝时的工部侍郎赵恒,赵大人。”</P>
这一瞬间,他的眼前出现了恩师授业教导他时的音容笑貌,</P>
也想起了赵大人曾经无数次告诉他的话,当年若没有长安林府的提携,断无他赵恒后来的一切。</P>
每每提起长安以及林家故人,恩师总会于雪夜里怅然北望,泪湿衣襟。</P>
如今恩师抱恙在身,若能得故人之妹的画作,那该是多大的一番安慰呀。</P>
所以就算再缺银子,韩镛也打定主意,这画他不卖了。</P>
“哦,我知道了。那赵恒嘛,一个卑鄙小人。”</P>
面对此时韩镛的引以为傲,胥风却扬起马鞭,在骏马屁股上狠狠挥了一下。</P>
他轻蔑的说,“当年满长安都知道,赵状元因为治理黄河有功,沉溺于先帝赏赐的美人与富贵中,不仅为此毁了与林府嫡小姐的婚约,更因此与林淯城大学士割袍断义,此生决绝。”</P>
“驾!”</P>
骏马扬蹄,载着胥风于夜色中远去。</P>
韩镛呆愣愣的,良久杵在家门口。</P>
胥老板的话,真假莫辨,却震裂了他的信仰。</P>
“不,绝不可能。胥风你这个奸商,你唯利是图。赵大人绝不是背信弃义,贪图享乐的小人!”</P>
韩镛拔足狂奔,他要给恩师修书,求证这个姓胥的商人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