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大举起一只茶碗,自顾自地牛饮了一大口,脸上露出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P>
“茶味甚妙,”这个粗豪汉子大声说道,将客楼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接着他便“嘿嘿”一笑。</P>
“各位,刚刚这位卢老弟讲了他知道的‘锦帆贼’,老张我可是一直在洛水上讨生活,我也为各位讲讲我知道的‘锦帆贼’如何?”</P>
鲜于叔明一听也来了精神,开口便道:“那自然是‘色系女子’——绝好不过啦!兼听则明,老张大哥不妨速速讲来,小弟我已经心痒难耐了。”</P>
一看主心骨发话,他的几个同伴也纷纷跟起哄,一股“浓郁”的纨绔气息顿时将这“客楼”塞得满山满谷,仿佛容不下他们一般。</P>
赵无咎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一幕,不过,他也在不引人注意地迈着步子移向船舷阑干。</P>
“那我老张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纲首张老大朝众人抱了抱拳,这一举动显得江湖气十足,“在某观来,那锦帆贼其实就是裤裆里的虱子,闹腾半天,也只是想要惹人搔痒罢了。”</P>
豁!</P>
这又是一番高论。</P>
刚刚卢在梁讲了锦帆贼在洛水上犯下的大案,将那伙水匪描绘得上天入地,本事大到让朝廷无可奈何。可是在这张老大口中,那帮人却成了“裤裆里的虱子”……两者间的差距,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P>
“方才卢老弟说的那三桩事情……嘿嘿,某也恰好听过,只不过某听到的情形却和卢老弟说的不大一样。</P>
首先第一桩,那锦帆贼劫掠告老还乡朝廷命官,此事的确不假。</P>
可据我所知,那位大人其实只是一位御史台的御史,官职不过五品。</P>
他也不是被举荐为官的世家子弟,而是先皇当政时录用的一位科举进士。只不过,因为为人刚直,在朝堂上得罪了一些人,所以才不得不‘告老返乡’。</P>
而他回乡的时候,一家人乘的,据说也不过是两艘‘随风不费牵’的舴艋小舟。</P>
锦帆贼劫掠那位大人,呵呵,是柿子专挑软的捏,还是被人买凶来为祸,两者尚未可知。</P>
至于说,锦帆贼劫掠南疆军饷和土贡……这么说吧,骗骗别人还可以,骗老张这样在洛水上跑熟了船的人,那决计不可能。</P>
这两桩案子,无论是被劫掠的军饷,还是地方的土贡货物,其实走的都不是太府寺的正规路子。那两船押船的人,也不是老张这般的跑船人,而尽是中御府的那些缺了‘二两肉’的中官。</P>
他们懂什么舟楫?不把船开翻了去,那就是菩萨保佑了。</P>
说句不当讲的——中官贪财,古之常情——大伙真觉得,那些锦帆贼真敢自己劫掠军饷和土贡?船要是被水匪劫了,那合理的‘火耗’是不是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