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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诉求都是比较合理,客观存在的,赵秀云示意人记下来,做节目得有始有终,回头看看有没有帮人落实好。
也有的明显是借机闹事。
一个说:“十一口人,就给那么半拉房,怎么住,领导家里不能够就这么挤着吧?”
街道的人刚刚还唯唯诺诺,听这话赶紧腰板硬起来说:“张有钱,你们家一共就你爹妈两个人住,半拉房也是照原面积给你们的啊。”
“要不是你们总不给解决住房,我们至于自己上外头住吗?我们家户口本上就是十一个人。”
”你们厂里分给你的不是房?你家老三住的单位宿舍不是房?早说了,你们不符合换大房子的资格。”
这里占着,那里占着,干脆整条街都让他住算,还就是因为老有这些人,街道才不敢开口子给某个人特殊待遇,这要沾上还得了,他们也有工作的难处啊。
赵秀云就看口水乱喷,一人一句也没个条理,光让静下来有什么用,忍不住喊说:“你们得把诉求说出来,领导才能想办法给你们解决啊!”
她的带子可不是拿来拍这些的,时长也不允许啊。
这就得一个一个谈了。
按道理这时候就得采访几个人,可惜韩月玲到底年纪轻,刚毕业的大学生,播音主持的专业和出来做记者又不是完全一样,没什么经验,人家话一快起来,她愣是接不上。
这不全是她的问题,毕竟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赵秀云不得不撸袖子上,好在她早有准备,自带衣服——没穿漂亮裙子,和眼前的场景相比太讽刺,更像一位街道大姐,提问都是恰到好处地打断,毕竟一般人说话说不到重点上,车轱辘就是光来回。
当然,也得采访领导,关于马路扩建项目的意义,后续的安排,一位市委领导直接负责这件事,对着摄像机立军令状说:“八二年之前不给大家落实好,我引咎辞职。”
就剩这四个月多点,人家敢说,赵秀云都不敢拍板播出去,但是群众眼睛都盯着,似乎一定要她把证据“散播”开来,才肯商量接下来搬迁的事,她只有硬着头皮说:“放心,我们怎么拍的怎么播。”
大家也都没上过电视,这玩意新鲜,但也知道往电视里一放,那是所有人都能看见,恨不得连抠鼻屎都在镜头下。
摄像大哥都心疼自己的机器,不过也得拍啊,只觉得这一天闹哄哄,不比菜市场的劲小。
但努力都是有好消息的,在各方的努力推动下,《本地新闻》栏目正式每天八点播出,近期都以黄河路居民搬迁工作为重点,实时跟进。
一来是给市里之后几个大工程做铺垫,打个样本,二来是让群众放心,省得一天按八个点在街道门口问什么时候给解决。
赵秀云想法多,干脆每天都专访一户人家,以最典型几户的“疑难杂症”为切入,帮着他们一步一步跑程序,这样节目的初衷和目的都达到了。
这种家长里短、百姓民生,能看着人对骂,有时候互殴的节目可不多见。
领导们也是顶住各方压力,毕竟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但对黄河路的工作推进还是很有意义的,起码都不用12月,到11月中旬,就在百分之九十九居民的满意下,顺利完成搬迁——剩下那百分一是真没法协调,完完全全的无理取闹,是被硬挪走。
忙完这一阵,赵秀云都觉得自己该去街道工作,那儿兴许更适合她,嗓子都快说哑了,要不是后头又调几个人来帮忙,她真是跟陀螺似的被抽着转。
但整个人还是容光焕发,精气神别提多足。
方海算是看出来,她根本不适合读书,念书时候的拼劲像是有根萝卜勾着走,现在是实实在在愿意全身心投入进去,那点担心她是为家庭才不读硕士的忧虑一笑而散,只是抱怨说:“我都好几天没跟你说上几句话。”
岂止是他,孩子也是。
禾儿这学期上高三,课业紧,本来以为自己该是全家最忙碌的人,万万没想到妈妈比她更忙,连管她成绩的时间都快没有。
幸好她自己没松懈,憋着口气想拿状元,还有心情分出时间管妹妹。
苗苗今年上初一,她念书真是一点波澜都没起过,别管你是新课旧课,人家就是第一,赶着五点下课自己在校门口吃饭,吃完去上画画课,到点等爸爸从夜校放学去接。
谁也不比谁轻松,又都朝气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