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觉得是件好事,她是本市人,会说方言,要是跟大队人打交道的事十有八九落到她身上。
什么孩子偷地瓜、偷西瓜,那是年年有,偏偏也不知道是谁,还得帮着挨家挨户查,查得到查不到都得赔一箩筐好话,谁让院里正经单位就这么一个,谁都来找她们。
反正大人都赞成,只有小孩不乐意。
头天下来,苗苗还好,禾儿第一个遭不住,她好动呀,上来就是站军姿一上午,哪里能行。
动一下,就被罚一下,还不许人眼睛滴溜溜转,可把她气坏了,说:“妈妈你说,谁的眼睛不转!”
义愤填膺啊这是。
赵秀云好脾气地说:“谁的地盘听谁的,你们王老师要是说不许转,你敢转吗?”
王老师啊,禾儿蔫了吧唧说:“知道了。”
安抚好大的,又问小的说:“苗苗累不累?”
苗苗实诚地说:“累。”
可她是个欺软怕硬的,如果对着爸爸就敢撒娇,对妈妈都不太敢,更何况是一看就很凶的教官。
反正叫站着就站着,心里不大乐意地说来说去。
像她这样小的孩子是一组,可以站在树荫下,休息时间也比较多,总的来说不是特别累人。
但她不好动,就很累人了。
赵秀云觉得这对身体也挺好的,说:“那也得接着练。”
一句话,两个孩子肩膀都耷拉下来,方海不禁说:“我进部队的时候,练得可比这累多了。”
禾儿气鼓鼓地说:“爸爸是大人,我们是小孩,怎么能一样!”
“所以练得也不一样啊。”
入伍训练是基础,强度大,撑不住的多半卷铺盖回家。方海只说几样,都够孩子一惊一乍的。
禾儿吃饭都忘记,嘴巴微张看爸爸。
赵秀云不得不催促说:“吃快点,洗完澡早点睡。”
不定累成什么样,饭都多吃半碗。
苗苗还是老样子,慢吞吞吃完,洗澡的时候说:“妈妈,腿疼。”
站一天了,可不疼嘛。
赵秀云给她按按,还是狠下心说:“多站几天就不疼了。”
转头跟孩子爸爸说。
方海说:“没事,回去松松筋就好。”
松得孩子直叫唤,不知道的以为家里杀猪了。
赵秀云担心地拧着眉,问:“很疼吗?”
禾儿的回答夹杂着惨叫,说:“痒,麻,还疼!”
这是什么感觉?赵秀云都没听过,饶有兴致问方海,能不能给自己也松松。
方海眉头一抬,说:“行啊。”
他那手就不安分,顺着腿往上,赵秀云无可奈何道:“干嘛呢你?”
方海一本正经说:“不是你让我松的吗?”
打量谁是傻子?
赵秀云不想理他,反而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半梦半醒之间无奈去推,说:“方海,我要睡觉。”
娇得很。
方海叹口气不说话,亲她一下说:“睡吧。”
晚上不闹,早上也是要闹的。
赵秀云才睁眼要起,就被人拽住,挣脱两下没挣开,又被按住。
方海就听着她的动静,小狗一样蹭来蹭去。
赵秀云轻轻掐他一下说:“要做早饭了。”
方海昨晚就睡不太着,这会说:“冰箱还有馒头,蒸上配牛奶就行。”
这是敷衍或者来不及的时候才这么做,赵秀云一日三餐都精心,到底没拧过他,只赶得及叫孩子起床吃饭。
有的时候,禾儿会无心说一些叫妈妈尴尬的话,比如这时候,她要是问一句“妈妈,今天怎么没炒菜啊?”就够赵秀云踩她爸的。
可今天她神情恍惚,一直惦记着又要去训练,吃着甜馒头都索然无味,这才第二天,那还得了。
赵秀云给她一个甜枣,说:“你们要是表现好,回头带你们去海边玩。”
禾儿拿着馒头的手都不动了,有几分迟疑说:“真的去吗?”
赵秀云也一直想带孩子去,但是她打听过,坐车去就得倒四趟,三个多小时,来回一天就过去,还不够累的。
这会也是下定决心,说:“去,咱们还可以住一天。”
禾儿果然打起精神,跟妹妹说:“我们一定要好好表现。”
苗苗缓缓捏起小拳头,说:“好的。”
就这副样子,方海看了心里都念叨一句,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