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年岁已大,加之一夜未眠,还四处奔波,说到后面,陈嬷嬷的声音已是沙哑的说不清话了。
云婉清这时心里也有了答案,双手不由紧握起来,循着宫里近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曹秋蓉恐怕也是遇害了,难道真如秦海莲所说,这宫中有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一向不信这些个鬼神之论,可今天,她也不禁开始有些怀疑了。
“那,那内监竟说我家才人坠入掖庭局西面的那口枯井里……去,去了……”
“你说秋姐姐她……去了?”
听陈嬷嬷将话说完,云婉清心底顿时百感交集,双手不自觉的松开垂放在两侧不知该如何摆放。
再看这以往熟悉的地方,早已不复往日的温馨,她得心顺间拔凉拔凉,她有很多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曹秋蓉,她甚至开始有些害怕,下一个遇害的会不会就是她自己,难道想要在这后宫中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真的很难吗?她一直很努力的想要与她们和平相处,可是她们为什么总是不放过她,不放过她身边的人?
想到这里,云婉清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刘凌霜。
“嬷嬷既然说了此事是因你的一时疏忽,才造成这样的结果,那要贵妃娘娘怎么替秋才人做主呢?”
刘凌霜以为云婉清是要自己说些什么,顿了一下,这才开口。
“娘娘与贵人不知,我家才人脑子不甚清明,平时是很少出这银秋阁的,而掖庭局距这里虽然不怎么远,却还是有些距离的,我家才人怎会无缘无故跑去哪里?还是平日并无太多人经过的西面?”
她的话一出口,众人便将目光纷纷投了过去。
“嬷嬷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大家都知道秋才人是疯了,一时高兴会胡乱的跑也不是没有可能,更重要的是,有谁会去故意伤害一个疯子呢?”
许是刘凌霜一口一个疯子,惹得陈嬷嬷对她得态度一下不怎么友善,只冷冷的道:“刘贵人这话老奴就不爱听了,虽然您是皇上的妃嫔,可也不能胡乱开言,何况我家才人并非是疯了,只是受了刺激才会导致神志不清的,自老奴来了银秋阁后,才人的情况明显有着好转,近来每日都能有一时半刻的完好状态呢!娘娘,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老奴可以保证我家才人一定能恢复如初的。”
陈嬷嬷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她只觉得肯定是有人知道了曹秋蓉越来越知事,且云婉清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小的常在了,担心她再次与云婉清走在一起,趁着云婉清怀孕的日子,获得恩宠。
“这事儿上报大理寺了吗?”
云婉清看出陈嬷嬷对刘凌霜的不悦,只好出声。
“回娘娘,老奴知道的时候大理寺早已有大人与仵作前往查看了!老奴身份低下,不能见到我家才人的最后一面了。”
陈嬷嬷突然又是想到什么般:“对了,老奴想起我家才人这几日每每清醒时便会在房中写着什么,可惜老奴从小家境贫寒,未识得半个字。”
得到云婉清的允许后,陈嬷嬷这才快步行至曹秋蓉的房间,将她案桌抽屉里的三两张写满字的信纸拿了出来。
“娘娘,这就是我家才人这几日写下的。请娘娘过目!”
柳儿上前将信件接过,递给了云婉清。
纸上的字迹娟秀,一看便是女子所落。
婉妹妹:
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其实一直以来,我并非是真的疯了,我只是有些接受不了小莺离我而去的事实,才会整日浑浑噩噩。
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我已再无脸面去面对于你,还有,只有这样,才不会让那人继续让我做着伤害你的事。
李美人的死虽是小莺所为,可却是得到了我的授意。
我本以为自己进了宫,便心如止水,只想好好的安度一生,可宫中的危机暗涌,尔虞我诈,每一件看似美好的事背后总会藏着我们看不到的丑陋,每一个看似无害的人,也许藏着我们看不透的心机,还有那些看似与我们毫无交集的人与事,竟能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与我们相连,汇聚成一条共同的河流,让我们毫无察觉的溺在其中,无法抽身。
可是从一开始我便知道,我只是一滴水珠,一滴很小很小的水珠,一滴无力自己人生的水珠……
认识了妹妹你,我才觉得在宫中生活中是一件有趣的事,因为有人可以陪我说话,陪我下棋,还能陪我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只是我也是一个女子,一个会心怀情爱的女子,一个拥有嫉妒之心的女子。
可能是我掩饰的不够好,竟让有心人看了去,知道了我的心意,她得位分比我大,身后的势力也是我不能得罪的,所以,我只能顺着她得意,做那些与我的心意背道而驰的事,这些,妹妹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吧。
这封信是我思索了许久才决定写下的,我想,当你看到它得时候,我已经不再人世了吧?
我的死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是希望婉妹妹日后千万要小心那西北方向的人,以免身陷危险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