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芃捧着热牛奶，只觉得那股温暖透过手掌传递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两人并肩朝小区走去。路过出租车招呼站的时候，看到那一排长龙杜芃很是庆幸：“幸好家离单位近啊，不然我们只是排队等车起码就得花半小时呢。”

“是是是，你最有先见之明了。”杜远好笑的揽着杜芃的肩，察觉到杜芃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杜远笑得更深，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将杜芃拥得更紧了一些。

“远远，你的力气好重。”杜芃拍拍杜远握着自己肩膀的手，“松手啦，我肩膀都要被你捏青了。”

“哪里会捏青，我都有很注意力道的。”杜远不满的撇嘴，“姐你这是因为交男朋友了，所以不愿意亲近我了吧？”

杜芃的心思被一针见血的道破有点尴尬。她勉强扯出笑容：“毕竟……”

毕竟什么呢？毕竟男女有别？毕竟她已经名花有主？

杜远笑笑，听话的松开手，垂在腿侧的时候无意识握了握，手心仿佛还残留着她肌肤那柔软的触感，只是现在却是空落落的。

“你生气啦？”杜芃小心翼翼的看着杜远。

“是啊。”杜远眨眨眼，笑了，“姐，你现在才刚开始谈恋爱呢，等以后你和牧舒杨更亲密一点，估计都不会和我走在一起了吧？也不会让我来接你上下班了吧？”

毕竟，牧舒杨已经有了比他更名正言顺的身份。

杜远竟是觉得自己再也等不下去了。他迫切的想要立刻毁了牧舒杨。他宁愿姐抱着对牧舒杨的遗憾离开，现在！立刻！马上！也不愿意让姐再在他面前诉说跟牧舒杨有关的任何信息！

“你钻什么牛角尖呢。”杜芃知道杜远有时候有点偏执，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啦……就是觉得，这样不是很好，容易被人误会。”

“被谁误会？”杜远看着杜芃，眼睛亮得让她不能直视，“这周围没人认识我们，误会又怎样？你的同事是知道我的存在的，他们不会误会。姐，你在担心什么？”

她不是在担心什么，她是心里有鬼啊……只是这种解释，要她怎么和杜远解释？

杜芃苦笑一下，随即伸手抹了把脸，放柔了表情与嗓音：“好啦，你姐我今天忙了一天，很累了。我们不争论这个问题了行不行？”

杜远看着杜芃眼角眉梢透露出的疲惫，心里纵使有再多的委屈与不甘，也无法再多说一个字，只得缓缓叹口气，双手克制的不再触碰杜芃一点：“走吧，姐。我也累了。”

他也累，只是那种累，却无法与杜芃说出口。

两人就这样，怀抱着无法对彼此说出口的心意，之间始终隔着几公分的距离，再也无法靠近。

家里还有一些昨天吃火锅剩下的菜品。杜芃累了，也懒得再做什么大餐，只再做了一个小菜豆腐汤，配着火锅，两人也吃得有滋有味。

吃过晚餐，杜远很知趣的主动去洗碗，让杜芃可以早点洗澡休息。

杜芃是真的累了，虽然这种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或许更多原因是因为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她甚至都没有想起应该要和自己的新任男友牧舒杨发条消息联络一下，洗完澡，就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杜远笨手笨脚的洗完碗，将厨房里收拾了，趁着杜芃还在洗澡的时候站在阳台给李雯打了个电话。

“你去见牧舒杨没有？”他直接开口。

李雯的声音有点低落：“去见了……可是，他不想见我。”

“正常，毕竟当初你是甩了他。”杜远一点都不意外牧舒杨的反应。反而，这样的反应正是他期待的——若是牧舒杨能够毫无芥蒂的和李雯打招呼，就在证明他和李雯的那段过去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而现在他不理李雯，恰恰说明，牧舒杨对李雯，不管是爱是恨，至少还有那么一丝在乎。

“可是我当初真的是为了不拖累他才和他分手的。”李雯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应该是要害怕杜远的，但是她就是莫名想哭。也许杜远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了。

“嗯，你应该让他知道你当初的迫不得已，当初的苦衷。”杜远分析道，“你得让他为你心疼。不然你受的苦，谁能理解你呢？”

“我……我说不出口。”李雯很是茫然，“我该怎么说？”

“别担心，我会帮你的。”杜远轻轻的笑了。客厅里没有开灯，他站在阳台上，背靠落地窗，一半沐浴月光，一半被黑暗隐藏，整个人就像是从修罗场行来的诱人堕落的侍者。

“真……真的？”

“当然。”杜远的语调带着安抚，“你和牧舒杨，一定会在一起的。”

挂了电话，杜远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抬头看着无边的夜色。

现在时间尚早，街上是川流不息的人流，。车尾灯闪烁着，给夜色添了几分喧闹。他站直身子，朝前走了几步。寒风刮过，他的脸在夜色中，越发冰冷。

牧，舒，杨。

我该怎么“报答”你，才不算失礼？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杜远回过神来，手心已经冰凉了。转身缓缓步进客厅，发现房间里已经静悄悄的了。他悄无声息的走进杜芃的房间，发现杜芃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被子没有盖好，露出了一小块背脊。她似乎是有点冷了，身子蜷缩着。

杜远看着这一幕，目光像是漫天繁星揉碎了参杂在眼里，那样细碎的温柔，默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