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长灯不苟言笑,微皱着眉,并没有入殿,而是直入正题,肃容说道
“通往毋饶帝境的玉符,谁有?”
什么?
众老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很快有人悟出了点门道
“那小老鼠,跑进了毋饶帝境中?”
华长灯眼神寡淡的扫去。
那老者一惊,心知失言,不该多问的,讪讪低下了头。
一帮老头很快窃窃私语了起来,有人声音大点,疑惑问道
“家主身份令牌,不正可以随意通行五大圣帝秘境吗?”
“是啊,但是家主若要去毋饶帝境,还得走个形式,向其他几家知会一声,否则怕是要生出误会。”
“不错,若是不告而往,难免滋生是非,给他们一种我云山已凌驾于其余各家的错觉,虽然这亦非错觉。”
“嘘,噤声,先去后补就行了,饶妄则都已经死了还讲究那么多规矩?家主最烦这些琐事,你等不要多说了。”
很快,议论声偃息,所有人闭上了嘴。
家主面色看似淡漠,眉头一直紧锁,分明是有些烦心事,还是不要说太多惹火上身好了。
“家主?”见家主一直没开口,有人胆大多言了一句,“您身份令牌可去。”
华长灯摇头,惜字如金
“没带。”
哦,没带啊。
这很正常,谁家正经家主出门,要带家主令的,这是要给谁证明谁才是家主吗?
给我等证明?
太好笑了,我等不配好嘛。
老头团最前头几位中,有一老者上前半步,摘下自己的身份令牌,恭敬递过去
“老夫的令牌亦可前往,同家主一般,其余四家圣地秘境都可去。”
华长灯微微颔首,面无表情的伸手抄过玉牌,揣进袖间。
他认认真真,从上到下,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般的打量完了递来玉牌的老者,随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老者华之遥愣了一下,大脑有一刹是空白的。
他的第一反应,家主不会是假的吧?
他的第二反应,老夫真是疯了。
这是在问名字吗?
有的问名字,看似只是问名字,其实只是没什么好说的,需要一个台阶下罢了。
在周遭一众老头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华之遥很快也意识到了什么,带着期待,赶忙应道
“华之遥。”
果不其然,下一息他便听家主如是说道
“华之遥,明日子时,去我府上,单人过来即可,其余的不必多问。”
一顿,华长灯看向其余众老
“你等也不必多想。”
众老嫉妒得脸色都扭曲了。
各自都在后悔,怎的自己手脚就慢了那么一丝,将天大机缘让华之遥捷足先登了去。
华之遥心花怒放,浑身毛孔通透舒张,有一种返老还童、热血回归的酣畅淋漓感。
家主什么都没说。
家主什么都说了。
有的东西,根本不需要明说好吗,说太多、讲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华之遥重重应道
“是!”
华长灯于是一摆手,不容置疑的说道“那便都散了吧,族会三日后再议,诸位记得时辰。”
“当然。”
“好好,辰时族议嘛,怎会记不得?”
“三日后?倒也不错,刚刚好三日后老夫寿辰……嘿嘿,届时大家赏个脸,早些来啊。”
众老连声称是,便欲离去。
突然,家主声音再起——今日家主倒是颇喜言辞,就是不改那惜字如金的说话方式
“且慢。”
大家便回头看去。
见家主拍了一下石碑。
而后指着石碑,指着其上“道无止尽,适可而停”八个大字,平静说道
“将这石碑,送进时空碎流,越远越好。”
什么?!
众老闻言,大惊失色,有人骇然出声
“家主,这可是先祖亲题的字,历来不易位、不改动,作以警醒,怎的可以抛进空间碎流中?”
“家主,您在说什么啊,您说错了吧,扔进空间碎流,这可实在是、实在是……”
老头“实在是”了半天,终究说不出“大逆不道”四个字,没那个胆。
在场最高也只半圣,谁有那个胆?
华长灯脸色如常“我说‘送’,非是‘扔’。”
啊?
割开一道空间裂缝,再将石碑“送”进空间碎流,和“扔”进空间碎流,有什么不同吗?
是空间碎流的对面,有人在接着,和没人在接着,的区别吗?
这太荒谬!
哪哪都荒谬!
想了又想,想了还想,依旧荒谬!
“家主,老夫反对。”
不论是激进派,还是保守派,这会儿意见无比统一。
有老者站出来,一副赴死态,悍然说道
“此事就算施行,也需从长计议,家主便有天纵之资,不世之才,坐镇云山帝境,掌有定夺之权,事关先祖,依老夫看……”
华长灯耷着眼皮,不耐烦的冷眼瞥去,打断道
“你在教本帝做事?”
刷一下,全场鸦雀无声。
那方出声的老者,额上瞬间泌出了汗,支支吾吾,再难出声。
华长灯冷笑一声,不屑说道
“需要我以圣帝金诏作誓吗?”
“在场你我众人间,纵或同根同源,至少有一异族内奸。”
“本帝正欲用计,需要将这计的内容,告知你我,也一并告知那异族叛徒吗?”
什么?!
众老如遭雷击,脸色煞白,面面相觑,各自望向了内心中最是怀疑的那一位。
一时间十数道目光彼此交错,参来互去,如是在虚空中纺织出了一张无形的疑网。
“动手。”
华长灯一言喝下,依旧无人敢动。
他失笑出声,摇头啧声道“怎的,全是叛徒么,而今连我的话,都没一个人听了?”
这……
众老惶恐,几欲跪下。
还好这个时候,有人站了出来,一举手,高喝道
“我来!”
所有人如看救世主,望向了华之遥。
华之遥面色固然惶恐,内心无比镇定。
都不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了,而是自己人知自己事——至少华之遥确信,自己不是那个叛徒!
既然家主发言……
纵有家法,已算超脱限制,自己照做即可,还能有什么罪呢?
他大步上前,拔出腰间长剑,一剑割裂虚空,再一挑石碑,在一众惊骇目光下,将这屹立于殿前不数年的石碑,送进了时空碎流中。
果断、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家主。”
断然做完此事,华之遥面色如常,望向家主,并不邀功。
华长灯轻颔首,目色多了些许满意
“散了吧。”
他拂袖,摇身一晃,身形消失在原地。
怪怪的……
众老这才心态稍稍舒缓了些,各自相视,各皆怀疑,只感到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
“散了吧!”
华之遥已有了众老之首的趋势,也一拂袖,当先离去。
家主走,华之遥也走。
这下众人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再有疑惑,回家思索完毕后,三日后族会上再议即可,于是纷纷施展手段,各自化作虹光,遁离云山圣殿。
“都回来!”
还没走远,一声爆喝传来。
众老直接被巨力拉扯而归,落至大殿门口,个个一头雾水。
“家主?”
“啊,家主,还有事吗?”
“怎么了,家主,您怎的又回来了……”
是的,家主又回来了。
华长灯一脸阴霾,望着面前惊疑不定的各大族老,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话中蕴含的信息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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