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七玄宗。
主峰峰顶大殿后,院落之中。
代掌教祁至元正听着一名护法的汇报,露出沉吟不定的神色。
“铁手团,翠岩山庄,洪家堡……”
这个世界传递信息的方式有多种多样,除了一些十分特殊的信息类灵兵之外,既有专门的斥候监察司以递送情报,也有驯养的特殊妖鸟能飞鸟传书,这些渠道传递讯息的速度有快有慢,选择何种渠道往往也是看事情的重要性。
早在铁手团和翠岩山庄出事的次日,位于七玄宗山门的祁至元便已收到了情报消息,毕竟疑似雷道宗师出现玉州境内的消息,属于是极其重要的情报,自是第一时间送达。
“本以为只是路过,此人却连续对玉州境内势力下手,究竟有何意图?”
祁至元一时有些困惑。
最初以为那位雷道宗师是恰好路过铁手团和翠岩山庄,只是随意出手,目的是奔着冰州而去,但之后对方沿着乌江流域北至翠岩山庄后,又掉了个头灭掉了玉州州府边境的洪家堡,再之后又拐去了沙郡,除掉了恒河教。
短暂思忖片刻后,祁至元将消息汇知冯弘升,请其去好好调查一番。
冰绝宫自从冰州大乱后,与七玄宗的联络就没有断过,一直有在交涉,这是涉及整个冰州局势乃至玉州的重要大事,比起一位在玉州出现的神秘雷道宗师更重要许多。
无论这尊神秘的雷道宗师是谁,不和七玄宗打招呼,就这么在玉州境内肆意妄为,都属于是越线的行径了,对于七玄宗也算是一种挑衅,总归不能置之不理。
甚至在祁至元看来,一位堂堂宗师,去洗劫铁手团这种寻常势力,根本是自降身份格调,寒北道十一州,所有能凭雷道手段一击灭杀一位七阶尊者的宗师,他基本上都知晓一二,思索再三都难以从中找到对应的一号人物。
这一道道剑光都并非虚幻,而是具备实质般的无形气劲,是以元罡真劲为基础,凝练了坎水意境的力量于其中,激发出的一道道剑招。
这人的行动路线毫无任何规律,四处出没,对一些玉州势力下手,唯一共性就是这些势力的库藏都遭其劫掠……但这在祁至元看来,不可能是其根本目的。
理由也很简单,寻常雷道宗师也就罢了,能一击格杀一位天妖门尊者的雷道宗师,那在宗师之中也属于极强的存在,其真实身份必是一位威名赫赫之人,区区铁手团、翠岩山庄这种势力的库藏,对这样一位实力强横的雷道宗师来说,根本都该入不了对方的眼。
玉州州府。
毕竟那位雷道宗师,目前做的事情都只是‘小打小闹’,甚至还无形中替七玄宗解决掉了翠岩山庄被天妖门渗透的麻烦,暂还不需要为此兴师动众。
陈家。
不过。
什么铁手团、翠岩山庄这种势力,库藏又能有什么好东西值得宗师多看一眼,一般宗师所需求的天地灵物,都不是用平常资源能交易换取的,基本都是以物易物,所以黄金白银对宗师来说几乎没什么用途,他们也基本不会缺这种平常资源。
祁至元收敛思绪,目光一正,往院外走去,道:“去将人请到偏殿。”
毕竟。
其中一人穿着浅色裙衫,面容清净,手中提着一柄玉色软剑,隔空向着对面不断挥剑,每一剑落下,都有一道道若水纹般的剑气成型,破空飞去,交织成一束束剑光。
“是故意来搅乱玉州局势的么,选在这种时候……”
“来了么。”
在一片十分开阔的院落里,两道人影正在交手。
……
而就在祁至元作出应对后,又有一名护法来到后院,冲着祁至元恭敬行礼,并说道:“启禀长老,冰绝宫来人了。”
祁至元心中沉吟。
站在对面的男子只静立原地,面色平和,手中并无兵刃,仅仅只抬起右手,手指不断的虚点,每一指落下,接近过来的一束剑气就在他的指尖碰撞下一触而溃。
“意境的第一步到第二步,是从窥见到触摸的过程,所谓的招式皆已不重要,对于天地之力的运用和发挥才是根本,红玉你记着坎水之意,可聚可散,聚散无常。”
指尖轻点的男人正是陈牧,而在他对面的女子,自然是只有许红玉。
能挥出蕴含元罡真劲的剑光,毫无疑问,许红玉如今的修为,已是正式步入了五脏境的高度,脱离了仅凭血肉蛮力搏杀的底层武道。
她的资质本来也不算差,是余家年轻一代姑娘中的最强者,经由陈牧的多种指点,以及与陈牧的双修温养,五脏的瓶颈最终还是踏了过去。
陈牧右手指尖连点,击溃许红玉挥来的一道道剑光,指点着她在坎水意境上的发挥,然后忽而指头划动,以指代剑,也向许红玉挥出几下。
嗤!嗤!!!
几乎一模一样的水纹波痕,若剑气般从他指尖迸发出去,与许红玉挥来的剑气碰撞相交,明明看上去几乎没有区别,内蕴的力量也几乎一致,但彼此撞击之后,却是许红玉的剑气迅速溃散,而陈牧指尖挥出的剑气则只稍微黯淡些许,继续向许红玉飞去。
“同样的元罡真劲,同样的意境之力,你掌握的越娴熟,越熟练,凝练的程度就越高,发挥出的威能也有着差距。”
陈牧停止动作,看着许红玉说道。
许红玉那边凝神挥剑,招架那飞来的几道剑气,体内元罡真劲激发,在剑锋上凝聚起一团绚烂水光,与剑气碰撞摩擦,但依然是被压的连退五六步,才终于将其抵消。
陈牧放下手,向着许红玉走了过去,见她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自己,不由得道:“怎么了,是我刚刚的招式重了些?”
“不。”
许红玉摇了摇头,目光清澈的看着走过来的陈牧,眨了下眼睛说道:“我只是忽然想起以前的事了,记得第一次见到夫君你时,看夫君你和恶盗唐全交手,还是使了暗算的手段,趁着其被我重创,才最后将其拿下……我那时候还觉得你刀法练的还不错,有胆识有勇武也有手段,是可造之材。”
“现在呢。”
陈牧听着许红玉的话不由得笑了笑,也想起很久以前,连骗带诈加偷袭,才好不容易解决掉从许红玉手底艰难逃脱的恶盗唐全的事,那时候的他的确是刀法才初步练成,和当时的许红玉之间还是天与地的差距。
一晃至今也才短短七八年功夫,哪怕许红玉的修为也节节攀升,从易筋小成一路越过锻骨直至五脏,放在瑜郡都足以算得上是最出色的年轻一代之一,但和他之间的距离,却已是完全逆转过来,调转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