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靠近我五尺内!」气呼呼警告,转身走人。
反正只要视线所及瞧得见她便行!无所谓耸耸肩,月星魂果真保持在她五尺后跟了上去。
就见她在摊贩问东瞄瞄西瞧瞧,未久,注意力便被前方街角处围了一大群人给吸引走了。
阳艳歌忍不住好奇,也窜入人群中,凭着她娇小细瘦的身子,不多久就钻到最前方,定睛一看,竟是个清秀貌美、姿态楚楚可怜的姑娘披麻带孝跪坐在街旁,身后粗糙的木板上写着大大的四个宇——卖身丧父。
「可怜啊…」来凑热闹的妇道人家指指点点低语。
「长得不错,买来当妾还挺划算…」一名挺了个肥油油肚腹,棺材都踏进一半的男人难掩色心。
「她足可当你女儿了,还想糟蹋人家姑娘…」冷笑讥讽出自干瘦的中年人,
「总比被勾栏院的嬷嬷买回去当个千人骑、万人压的青楼女来得强…」肥肚男立即为自己辩驳。
各种不堪入耳的言语就这样毫不掩饰在卖身姑娘的面前散开来,自然也入了混杂在人群中的阳艳歌之耳。
好色的臭男人!鄙夷冷嗤,再也见不得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被这样糟蹋,当下用那清脆娇嗓大声道:「多少?我买了!」
此言一出,围观的群众全议论纷纷地朝她行注目礼,就连低着螓首一脸悲凄可怜的卖身姑娘也抬起了泪水盈眶的水眸,满含感激瞅睇着她。
「到底是多少银两倒是说啊!」不习惯被当成恩人看待的阳艳歌故意恶声恶气。这个我见犹怜的姑娘若能快些说出个数目出来,她会很感激的。
「二、二十两。」带着哽咽哭音,很快说出安葬爹亲所需的银两,莫怜儿心中难掩激动。本以为自己终要被喜好渔色的男人买回去,没想到上天总还算眷顾她,安排了名看起来颇有侠女味道的姑娘来将她买下。
想当初黄河水患,家园尽数毁于一旦,自小相依为命的爹亲只好带她前来京城寻亲,哪料得千里迢迢奔波来到京城,亲戚却早不知搬到何处,无处投亲之下,身上盘缠用尽,父女俩只好借住破庙栖身。可怜爹亲老迈,长途劳累禁不起寒冬侵袭,竞就这么撒手人寰,留她孤女在这无依无靠的世间,为了安葬爹亲,她只能泣泪卖身了。
「二十两我给!」自信地伸手入怀摸了老半天,却惊愕发觉自己竟然找不到荷包。
当她暗自叫糟时,二十两银子忽地自人寻中丢至莫怜儿跪坐的前方上地上,带着婬秽笑声骤然响起。「这个姑娘我买了。」
谁?谁敢和她抢生意?阳艳歌气冲冲朝人群中搜寻,却见前日被她打断一只手骨的朱少麟色心不改,吊着断臂的手又出来寻找猎物,这回遇着卖身葬父的美貌姑娘岂有放过的道理?
「你耳聋了吗?这姑娘是我先要的!」死性不改的执袴子弟,没听见她姑奶奶之前的话吗?
「是你!」朱少麟这会儿才瞧见敲断他手臂的女罗刹,脸色霎时青红交替:心底既惊疑可又不想自灭威风,说起话来显得结巴。「你…你有银两就…就拿出来啊…」
「谁说我没银两…」再次全身上下摸透,还是不见荷包踪影,大概是起床后忘记塞进怀里了。
见她半天掏下出个子儿来,料准是忘了带钱财,朱少麟这下嗓门可大了。「没银两就闪边去,这美姑娘我朱大少要定了。」
莫怜儿闻言:心下不由得一凉。到头来老天爷还是没善待她啊…
阳艳歌气极,不忍见那可怜姑娘遭色婬男人糟蹋,可偏身上又忘记带银两,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脑中忽闪过一道灵光,赶忙扭头四处找人。
只是她个儿小,混在高头大马的人群中,视线超不出一尺远,恼得她娇声人吼:「月星魂,你在哪里?还不快滚出来!」
「喏——小的这不就来了!」月星魂体型颀长,就算凉凉晾在人群外也将里头的情形瞧得一清二楚,一听阳大姑娘点名,立即笑眯眯地拨开人潮,佯装卑微来到她跟前。
「银两拿来!小手一摊,像是讨债似的。
「嗯——小的记得好像没欠阳大姑娘、你钱吧?」故意装傻,笑得恁贼。
「罗唆!」不相信他不知道情况,阳艳歌小掌直逼他眼皮子底下。「既要尽地主之谊,客人想要什么,主人就该出钱付帐。废话少说,银两还不快拿来!」
喝!这下倒忘记说不想再见他这话了!月星魂虽嘟嘟囔囔碎念,却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原来这女人心肠挺软,不似表面那般骄蛮任性。
「请笑纳!」有点心痛地贡献出金叶子。
没半分感激之色,一把夺来金叶子就塞到莫怜儿手里,顺手再将二十两银子捡起砸回朱少麟身上。
「这点钱拿回去买葯吧!谁知你性喜渔色,有没有染了一身病呢?」
此言一出,让围观群众哄然大笑,月星魂听了却是一脸的啼笑皆非。
这女人还真敢讲,未出阁的姑娘说这种话都不会害臊的吗?现在他开始有点担心就算日后下被她毒死,也有可能会被她口无遮拦的话给笑死。
面对众人讪笑,朱少麟此刻脸色又青又白,明知讨不了好偏又忍不下这口气,最终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心别落到本爷手上,否则有你好瞧的!」恼恨丢下一句威胁,推开围观众人便气呼呼定了。
得意扮个鬼脸,阳艳歌正想回顶几句——
「小姐,谢谢你!谢谢你!怜儿肯定作牛作马报答你…」莫怜儿哭红了眼,不断对她磕头致谢。
「哇!我又不缺牛马!」阳艳歌满脸尴尬,忙下迭地跳了开,唯恐被磕头折寿。「你、你快起来呀!拿着这些钱回去好好安葬你爹亲,你走吧!往后可别再随随便便卖身了。」
啊…小姐的意思是要放她自由吗?可是…可是…
「小姐,您是要赶怜儿走吗?」执意不肯起身,两串清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直直落下。「怜儿已经无家可回,世间之大无处容身…」
啊?这算自作自受揽个麻烦上身吗?本只想帮她不被恶少糟蹋,哪知还得为她安排出路啊?阳艳歌绿了一张俏颜,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却让她不小心瞥到躲在一旁偷笑欣赏她糗态的人,当下决定将麻烦送出去。
「呵呵…我说怜儿姑娘,其实这出钱买你身的恩人不是我,而是那位现在笑得很恶心的男人…瞧!看见没?」很好心出手帮她扭转视线,寻找到目标。「来!你就为他作牛作马吧!他很需要的。」
瞬间,月星魂冷汗直流。他不想接手这个包袱啊…这姓阳的自己寻来的麻烦干么要丢给他扛?聪明人才不干这种蠢事!绝对不干!
「不不不!你的恩人绝不是我!」忙着摇手澄清。
「怎会不是?」阳艳歌一脸陷害成功的得意。「怜儿姑娘,方才你应该也瞧见了,是他出的金叶子,你的恩人确实是他没错!」
「阳艳歌!」月星魂咬牙切齿。「别想将人丢给我!」
眼见两人嫌自己累赘,互相推诿,莫怜儿心中既自卑又难过,不想给两位恩人造成困扰,她再次盈盈拜倒,泪流满面。
「怜儿不会为两位添麻烦的。安葬爹亲后,怜儿孤身一人,总有我能栖身之处,两位恩人不必再为怜儿的去留而烦心。只是恩人们对怜儿的大恩大德,怜儿永感于心,一辈子不敢或忘。」
糟!他们推来推去伯麻烦的态度伤了人家姑娘了!月星魂、阳艳歌两人自觉有点儿过分:心虚的互看一眼,然后又各自尴尬的转移视线,
「怜儿姑娘,我们不是那种意思,你、你可别误会啊…」赶忙将人扶起,阳艳歌搔了搔头,直接将问题丢了出去。「喂!姓月的,你说该怎么办?」
有没又搞错?又丢到他身上来?月星魂苦笑,可这会儿就算心底有再多怨言也不敢说出口了。凝神细思想了想,闪电般的灵感怱地轰进脑袋瓜里,让他禁不住笑了起来…
「喂!你笑啥啊?」真是!像个傻瓜似的。
不理阳艳歌的白眼,他贼笑兮兮。「怜儿姑娘,你放宽心去安葬你爹,待一切后事都办妥了,你到定远王府去找个叫南靖璿的投靠,将他当主子好生伺候就算报答我俩了。」璿小子啊!可别说小舅不疼你,当初你出生时,小舅还来不及出世,没法子送你弥月之礼,现在小舅就补送一份,你可别太感动啊!
阳艳歌眼珠儿一转便猜出他打的是啥鬼主意,不由得娇笑出声,为南靖璿感到可怜。有这种舅舅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
莫怜儿不解他们为何临时又改变了心意,可恩人既然交付给她的责任,她一定会用心去做,才对得起他们的恩德。
点点头,她再次一拜,这才起身轻语。「怜儿一定会终生服侍南公子,好报答两位的恩情。」话落,噙着盈眶泪水与坚强笑容转身离去,
目送莫怜儿消失了的身影,耳边阳艳歌银铃般的清脆笑声依然未歇,月星魂好奇地转头凝睇,却差点为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出毫无芥蒂、开怀畅笑的娇态而迷失、心魂…
怦怦怦…糟!心跳怎会如此不整?
怦怦怦…完了!还越跳越快!
怦怦怦…惨!像擂鼓似的,该下会被人给听去了吧?
莫不是教她给神下知鬼不觉的下毒了吧,不然自己心脉怎会如此诡奇怪异?可若真中了毒,他断不可能不知啊!揣测不安抚着心口,月星魂心慌自己的异常,迳自陷入迷乱的思绪中。
这姓月的是怎回事?一个大男人学西子捧心多恶心啊!起了阵鸡皮疙瘩,阳艳歌好心的出手拍拍他俊秀脸颊,奇怪问道:「发啥愣啊?」
「你、你干啥?」只觉从她纤白指尖传来阵阵酥麻,月星魂警觉回神连退好几步,难得的竞结巴、脸红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状,口吻显得尖锐而粗恶。「非礼勿动,没听过啊?」
这男人是怎样?翻脸像翻书的迅速,真教人生气。还有、还有,他那话是啥意思?说得好像她强吃他豆腐似的,未免也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好心唤他反被凶,阳艳歌愉快的心情与对他才刚萌生的一点好印象霎时消失无踪,当下脸色微变。
「放心!你这种烂人没人想动你。还有,叫你只不过为其他路人着想,好让你趁早闪到一旁去别碍着人了。」情绪恶劣,说出来的话自然好听不到哪儿去。
才觉自己方才口气坏了点,正想放软声调,这下见她言语带刺,波涛的心潮反而平静下来,甚至觉得好笑且嘴贱的笑哼。
「姑娘家说话怎这般苛刻?瞧人家怜儿姑娘是何等的温柔,简直教人想化为她的绕指柔,这才是女人的本事啊!阳大姑娘,你是不是该学学了?」言下之意就是阳大姑娘,你没半点女人柔情,实在是很失败。
阳艳歌并非痴蠢,听他赞美别人,贬抑自己,心底除了惯有的恼怒,莫名的竞还有一股无法言喻的酸涩。这种难以言喻的心境让她不解,一时之间竟讷讷无法出言反击。
咦?这女人是怎么了?依她个性早该动手开打了啊!半天等不到反应,月星魂不由得好奇睨视她,出言更是毒辣。
「喂!别让人说中事实就闷不吭声,装痴呆混过好吗?」
这男人真是欠人教训!不出声就当她死了吗?出言越来越刻薄!本来是想和平相处、放他一马,不过既然他皮痒欠揍,那就别怨她出手狠辣。
怒瞪一眼,阳艳歌竟然反常的闷声不语,突兀地甩头转身走人,而那头乌溜云鬓像是算准似的就那般恰巧轻拂过他带着黠笑的脸庞。
在那瞬间,月星魂只觉一阵奇异清香萦绕于鼻间,才觉得好闻得紧,不由得深深吸了几口大气…
怱地,他心脉一动,霎时脸色大变,指着悠然离去的娇美身影惊疑责问:「你、你又使毒?」
怪了?他都已小心防范,怎还会着了道?她到底是何时下的手?难不成是方才她发梢拂睑时?可是那香味儿闻起来应是能安神清心,名叫「凌月仙子」的花儿,断不可能有毒啊!
仿佛能猜出他心底疑惑,阳艳歌旋身得意朝他一笑。「想不通是不是?」开始觉得四肢百骸从骨子里麻痒起来,月星魂东抓抓、西爬爬,神色铁青认栽点头。「凌月仙子并无毒啊!」
嗤笑一声,阳艳歌狡猾说道:「凌月仙子是无毒没错,可若加上早上我混在米粥让你吃下的笑君子磨成的花粉,这可就难说啦!」
嘿嘿…「凌月仙子」与「笑君子」这两种罕见奇花单独使用都没问题,还能安神清心、固本强身,但若两种奇花混在一起就会产生毒性变化,到时不小心中毒的人就认命的痒上三天三夜、抓得皮开肉绽吧!
什么!原来打一清早就被算计了!难怪早上喝粥时她笑得那般灿烂:难怪早上他身体没中毒异样,原来用的是分开袭击法,这阳大姑娘好歹毒的心思…
「果然最毒女人心!」月星魂脸色惨澹,气得跳脚。
「你准备痒上三天三夜吧!」最好抓得破相,流血流脓。阳艳歌坏心暗想,不理会他连串叫骂,嚣张得意地哼着歌儿迳自走了。
这阳大姑娘用的果然都是最狠毒的毒物,连他这种几乎要百毒不侵的体质也得受累好一段时间,虽然不至于三天三夜,但两个时辰绝对跑不了。
痒得受不了,月星魂像只猴儿般全身上下抓个不停。一想到这种打骨子窜出却又百騒不着的麻痒还得持续两个时辰,他苦得一张俊脸都可以滴出汁来了。
「此仇下报非君子,阳艳歌,你给本少爷记下了…」糟!好像越抓越痒…不知老爹塞给他的一大堆丹葯中有没有止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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