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幅画作之后,陈路忍不住眼睛一亮,走了过去。</P>
这画可真的是罕见啊!</P>
这幅画的名字叫《残花》,旁边还有一首诗。</P>
陈路看着画作上面与众不同的“泼墨”和诡异的画风和笔锋,顿时多了几分欣赏。</P>
或许历史上徐渭的名字没有那么响亮。</P>
可是……陈路却很清楚,这是一位在文学艺术领域颇有造诣的一名大家。</P>
同样,也是一名重度抑郁症患者!</P>
徐渭的一生,说起来十分坎坷!</P>
一生坎坷,二兄早亡,三次结婚,四处帮闲,五车学富,六亲皆散,七年冤狱,八试不售,九番自杀,十(实)堪嗟叹!</P>
就是这样一位被生活璀璨的遍体鳞伤的艺术家,却又是文坛不可多得的一位怪才!</P>
多才多艺,在书画、诗文、戏曲等领域均有很深造诣,且能独树一帜,给当世与后代都留下了深远的影响。</P>
最重要的是,其画能吸取前人精华而脱胎换骨,一改因袭模拟之旧习,喜用泼墨勾染,水墨淋漓,重写意慕生,不求形似求神似,以其特有之风格,开创了一代画风。</P>
但是……</P>
这并非是陈路真正惊喜的原因所在。</P>
让陈路对于徐渭画作如此喜欢的主要原因是……他的画,有奇效!</P>
这时候,陈路认真欣赏画作的时候,一旁的道袍男子忽然眉心紧促起来。</P>
“和尘大师,怎么了?”</P>
燕陶然紧张的凑了过去。</P>
道袍男子深吸一口气,对着燕陶然说了句:</P>
“情况不是很好!”</P>
“不可否认,这个房子的布局是不错的,修建这个小区的人,也对于风水相学命理颇有研究!”</P>
“可关键不在这里……”</P>
“问题在于房子和主人的命格,有些冲撞。”</P>
此话一出,陈路也是微微一愣,忍不住看向道袍男子。</P>
燕陶然也是忍不住皱眉,眼神里满是担忧:“到底怎么回事?”</P>
“和尘大师,还希望帮帮我们!”</P>
燕陶然是真的没有办法了。</P>
因为何正华的情况,她已经费劲了心思,找来了各种各样的专家,拜访了不少名家。</P>
可依然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P>
何正华的病,并不像是单纯的抑郁症一类的。</P>
反倒是像是遇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P>
后来,燕陶然也是找了一些风水相师过来帮忙,可前前后后,钱花了不少,可真正效果,却寥寥无几!</P>
这位和尘大师,是“道医”,潼川白明山道馆的馆主,据说水平很高,口碑也很好,不少达官显贵都会找他咨询。</P>
可这位大师,却颇有个性,格调高雅,不为钱财动心。</P>
很多有钱人豪掷千金,也不曾见到一面。</P>
若是燕陶然委托人引荐,她也见不着。</P>
而这位和尘大师见了燕陶然,却淡淡的说了句:“燕大夫乃是自带功德之人,无需诊金。”</P>
所以,这让燕陶然多了几分信任。</P>
毕竟,人家一不图钱,二不求名,主动愿意帮忙,她没有怀疑的道理!</P>
燕陶然忍不住说了句:“我听人说,我老公可能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发病的时候,宛若是……鬼上身了一样邪乎。”</P>
燕陶然是中医,原本对于这些是不屑一顾的。</P>
可事情只有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疼痛,在何正华前前后后国内外专家都诊断之后都没有办法的时候,她也不得不相信这些了。</P>
或者说……</P>
相信与否,都不重要。</P>
重要的是,如何治病!</P>
和尘微微一笑,眼神里多了几分嗤笑:“呵呵,邪祟和鬼魂?”</P>
“这世界上哪有这些东西!”</P>
“刚才在何先生卧室,吾观其方位,发现与居住者命理相冲,形成'方位煞'!</P>
这是影响居住者之健康的。</P>
而且,室内角落尖锐,形成'尖角煞',犹如利刃直指,令人心神不宁。</P>
再者,门窗之设计,似有阻塞,看似屏风玄关,其实是阻碍,导致正风不来,气煞滋生,空气不畅,犹如死水不流,令人窒息,久而久之,气煞乃是贼风,风气属木伤肝,肝煞亦随之而起,扰乱心神,影响情绪。</P>
而且,平素窗帘常闭,光线之明暗,亦需注意。</P>
若光线过暗,则'阴煞'滋生,令人情绪低落。</P>
何先生喜欢书画,这室内之颜色搭配,亦需和谐。</P>
过多之红色,易生'火煞',令人情绪波动;</P>
而黑色过多,则形成'阴煞',令人感到压抑。</P>
房间里多为水墨国画,黑色滋生,且画作偏于阴郁,</P>
悬挂在房间里,宛若横梁压顶,形成'梁压煞',给人以沉重之感,压力山大。</P>
此等煞气,若不加以化解,久之必影响居住者之身心健康。</P>
吾建议燕大夫,宜速速调整室内布局,增加绿植,改善空气流通,调整光线,以化解'气煞'与'阴煞'。</P>
同时,把房间里的画作都撤掉,避免压抑之风,可悬挂风水挂件,如五帝钱、八卦镜等,以平衡负能量,驱散煞气,还此室以和谐安宁之风水。”</P>
燕陶然听完,连忙小心记录下来,随后问了句:</P>
“需要开方吗?”</P>
和尘大师闭目摇头:“道法自然,无为而治。”</P>
“何施主所患之病,源于内心,名于七窍,形在四肢,状在百骸。”</P>
“非药石可医。”</P>
“需内观其心,外观其形,心无挂碍,和光同尘!”</P>
“我这里有一口诀,你让他每日练习百次。”</P>
听见这话,燕陶然顿时愣了一下:“这……这可以吗?”</P>
和尘没有说话,而是演示起来:</P>
“此乃六字真诀!”</P>
“嘘,呵、呼、呬、吹、嘻”</P>
“双手拍肩,怒目扬眉,头部左顾右盼,头向左转,右手拍到左肩,头自右转,左手拍打右肩,头正吸气,转头呼气时发“嘘”字音!”</P>
“子时前和午时后各叩齿36次,用舌搅至唾液满时,漱口数遍,分3次咽下。咽唾液时必须猛咽有声,用意念送至丹田,然后吐气发“呵”字音,发音不要出声。</P>
“呵字法……”</P>
“呬字法……”</P>
“吹字法……”</P>
“嘻字法……”</P>
说话间,和尘把六字真诀说了一遍。</P>
看的一旁的燕陶然颇为惊讶。</P>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治疗方法!</P>
燕陶然还没有说话,可一旁一位中年男子则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音:</P>
“呵呵呵呵……”</P>
“这治疗方法,我还是头一次听说。”</P>
“严主任,恕我直言,我这人就是看不惯那些坑蒙拐骗的和尚道士。”</P>
“打着导师的名头,成天招摇撞骗,这能治病?”</P>
“还有这风水……”</P>
“这哪儿有问题了?”</P>
“我看这房间挺好的,哪能有什么问题?”</P>
“严主任,你可不要被这个道士给骗了!”</P>
听见这话,燕陶然的脸色也是微微皱眉,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脸上多了几分皱眉。</P>
“王经理,和尘大师不是骗子。”</P>
“是我请来的贵客,你即便是不喜欢,也不要随意污蔑。”</P>
听见这话,王定文忍不住笑了起来,摆了摆手:</P>
“燕主任,你也是医生!”</P>
“这么多年的专家了,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P>
“这道士口中的六字真诀要是真能治病,还要这医生有什么用?”</P>
“这摆明了就是坑蒙拐骗!”</P>
“这位和尘大师,是不是好了以后,还要在您的道馆点个长明灯,然后捐赠一笔修葺的费用?”</P>
“呵呵呵!”</P>
“都什么时代了,骗人也要与时俱进,好吗?”</P>
被王定文如此羞辱,和尘大师却面不改色,反倒是微微一笑:“福寿无量天尊。”</P>
王定文一听这话,顿时笑了起来:“福寿无量天尊?”</P>
“呵呵,你倒是把你们道祖给请来啊?”</P>
“我倒是想看看,你们道祖长什么样子?”</P>
如此带着几分羞辱的话语说出来,和尘却依然面带笑容:</P>
“道可道,名可名,道法自然,道不远人。”</P>
“道友信则有,不信则无。”</P>
王定文看见这道士也不恼怒,顿时觉得有些无趣,忍不住看向燕陶然。</P>
“燕主任,要我说,就别耽搁时间了!”</P>
“齐老爷子我可是好不容易请来的。”</P>
“何先生现在病情这么严重,真要被这道士忽悠了,别真的出什么事儿。”</P>
“你也是医生,你可不敢犯傻,要拧得清啊。”</P>
“再说了,这么怠慢齐老爷子,你这可不像话啊!”</P>
“医学是科学,不是封建迷信。”</P>
“你得搞清楚啊!”</P>
燕陶然眼神里看着王定文,颇有几分不喜欢。</P>
说实话,若不是他联系到了医阁那边的人过来,燕陶然已经想要把他赶走了!</P>
这和尘大师是不是骗人的,她心里清楚。</P>
再说了……</P>
骗啥了?</P>
和尘来给自己老公看病,前前后后,一分钱没有要。</P>
对自己而言,又没有损失。</P>
更何况还是自己亲自邀请来的,现在燕陶然看见王定文如此没有礼数,也是心情不太好,可是……真要是得罪王定文,把医阁来的人给带走了,燕陶然心里显然是有些担忧的。</P>
那些医阁的人,一个个眼高于顶,平时根本请不到,虽然人数不多,可每一个都有一手绝活。</P>
所以,燕陶然也只能深吸一口气,忍住没有发作,转身看着和尘,小声抱歉道:</P>
“和尘大师,还望您不要生气。”</P>
“都怪我,没有协调好这些。”</P>
和尘至始至终,没有任何恼怒甚至就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丝毫,似乎这王定文的话,压根对他没有任何叨扰。</P>
“无妨!”</P>
和尘说完,并没有着急离开,反倒是站在了陈路的一旁,细细的观察着这一幅画。</P>
陈路见状,对着和尘点头一笑:“您好!”</P>
“我叫陈路。”</P>
和尘看向陈路,表情依然云淡风轻,但是片刻之后,顿时瞳孔里闪过几丝惊讶,紧接着,那瞳孔都忍不住颤抖起来。</P>
“道友好!”</P>
“贫道和尘。”</P>
“这厢有礼。”</P>
“只是……我有些看不透道友!”</P>
陈路有些好奇的看着和尘,同样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忍不住问了句:“我……怎么了?”</P>
和尘深吸一口,闭着眼睛,默念一番不知名的口诀,片刻之后这才说道:</P>
“贫道道行浅薄,但观君之貌,非凡品,似藏龙卧虎,待时而动,君之气质,如松之独立,如鹤之清高,非凡世所能及。”</P>
“实乃……贵不可言!”</P>
陈路闻声,顿时一愣,他看着和尘,微微一笑:“承您吉言。”</P>
这时候,王定文在一旁,又忍不住笑了起来。</P>
“呵呵呵……你这道士,真的是会做人啊!”</P>
“满口吉祥话,通篇唬人言。”</P>
“瞧见没?”</P>
“燕主任,这样的人,你也能信?”</P>
燕陶然没有理会王定文,而是看向一旁端坐一边的老人,恭敬的说了句:</P>
“齐老,还希望您能帮忙治疗我家先生。”</P>
“拜托了!”</P>
“之前承诺您的诊金,一分钱不会少。”</P>
这时候,名叫齐老的老人忽然看向陈路和和尘同时观摩的那一幅画,说道:</P>
“诊金不用了。”</P>
“但是,这一幅画,我想要。”</P>
听见这话,顿时燕陶然顺着齐老的视线,看向一侧。</P>
看到那一幅画之后,顿时紧张起来,本能的想要拒绝。</P>
“齐老,这是我家先生的挚爱,也是先生家里家传收藏几代的画作,您看……能不能换一种?”</P>
那老人微微一笑:“那就算了!”</P>
“回吧!”</P>
说话间,那老人竟然直接站起身子,就要朝着外面走去。</P>
燕陶然见状,顿时愣了一下。</P>
她着实没有想到,这医阁里面的人竟然这么不好相处!</P>
而且,这幅画的价格,可不低,徐渭的画作流传至今,本就不多。</P>
而《残花》更是他的巅峰作品。</P>
这满屋子的收藏,以及诸多画作,何正华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副。</P>
平日里站在画前,一看就是几个小时。</P>
可以说……</P>
这是先生的心头所爱啊!</P>
可是……</P>
王定文见状,忍不住看向燕陶然:“燕主任,你怎么这么不明事理?”</P>
“我之前也说了,医阁内的大师出手,看重的可不是钱。”</P>
“齐老能看重这一幅画,你送给他便是。”</P>
“人命重要,还是这一幅画重要啊?”</P>
陈路跟和尘闻声,也是忍不住看向齐老。</P>
燕陶然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多了几分失落,不过还是说道:“我愿意给一千万,可以吗?”</P>
可齐老的脚步压根没有停下。</P>
顿时,燕陶然着急了,连忙说了句:“好!”</P>
“好!”</P>
“我答应了!”</P>
这时候,齐老这才转身折返回来。</P>
陈路看见这一幕,内心也颇为不喜。</P>
说实话,医阁内的人竟然这般做派,让他有些瞧不上。</P>
这和抢夺有什么区别?</P>
以技欺人,而且是患者,这身为医生,却是这般德行,多少有些鄙夷。</P>
“叫他出来吧!”</P>
齐老坐在了桌子的一侧。</P>
而燕陶然起身,把老公从房间里带了出来。</P>
陈路也正式见到了这位怪病的患者,何正华。</P>
只是……对方太瘦了!</P>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却形若枯骨一般,瘦的皮包骨头。</P>
精神萎靡,行动影影错错,步态不稳。</P>
刚走几步,就开始喘息,而且头上全是汗水。</P>
呼吸频繁,颇有一种少气乏力的感觉。</P>
眼眶深陷,瞳孔闪烁,一看就是长期失眠导致的。</P>
难怪!</P>
难怪燕主任如此急切,显然……这是真的到了绝路了。</P>
燕陶然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才果断辞职了。</P>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李牧遥对着陈路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这就是何正华!”</P>
陈路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嗯!”</P>
而何正华走了一半的时候,说什么也无法迈开腿了,站在那里,身体想要往前走,可是……脚步却无法踏出去。</P>
属实有些诡异。</P>
而嘴角此时竟然浮现出一些诡异的笑容。</P>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一股尿液从裤腿之间直接冲了下来,瞬间湿透了裤腿,留在地上。</P>
可是……</P>
即便如此,他竟然有些傻笑的看着燕陶然:“尿了……尿了……”</P>
“嘿嘿嘿……尿了……”</P>
看到这一幕,燕陶然眼泪直接一下子就奔涌而出。</P>
此时的她内心无比焦急,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P>
既心疼,又无奈!</P>
谁能想到,当初风度翩翩的忧郁王子一般的着名艺术家何正华,现如今竟然成了这般模样。</P>
燕陶然连忙走了过去:“不怕,不怕,我帮你换衣服……”</P>
说话间,这个本来就有些矮胖的燕陶然费尽全身力气,把何正华抱起来想要回到卧室。</P>
陈路见状,连忙起身,主动抱起了何正华。</P>
“我来吧!”</P>
燕陶然看着陈路,连忙说道:“别,别!”</P>
“陈院长,脏呢!”</P>
陈路连忙说道:“我们是医生,这很正常,我来就行了,燕主任。”</P>
说完,陈路直接把何正华抱到了卧室里。</P>
一边流泪,一边用湿巾帮忙擦拭。</P>
陈路看着卧室墙上挂着的结婚照片,顿时也感慨一声。</P>
相比此时瘦骨嶙峋的何正华,照片里他意气风发,英俊潇洒。</P>
燕陶然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一边擦拭,一边说道:“你怎么就成了这样了?”</P>
“你说说你……”</P>
“哎……”</P>
“都怪我,没有关心好你!”</P>
“都怪我……”</P>
陈路见状,安抚道:“燕主任,何先生只是病了,好了以后,就会恢复的。”</P>
燕陶然摇了摇头:“哎……”</P>
“他们家每一代人,都有一个疯子!”</P>
“没有一个治好的。”</P>
“我虽然行医这么多年,也是医生,我不相信那些迷信。”</P>
“可是,我不得不相信啊!”</P>
“不怕你笑话,我晚上磕头烧香,祈求保佑……”</P>
“哎!”</P>
说话间,燕陶然的眼泪越来越多。</P>
而此时的何正华也跟着哭了起来:“不哭……不哭……老婆……”</P>
“不要哭……”</P>
“呜呜……”</P>
“我错了……老婆,你别哭了……”</P>
说话间,何正华似乎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不断的给燕陶然擦拭眼泪。</P>
燕陶然看着何正华此时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呢喃:</P>
“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啊……”</P>
“这日子,真的不像日子了……”</P>
说话间,陈路和燕陶然帮助何正华换好衣服之后,来到了客厅。</P>
坐到了齐老的对面。</P>
齐老这时候,开始给何正华把脉。</P>
只是……何正华很难集中注意力,时不时的左顾右盼,身上的肌肉和肢体似乎不受控制一样,偶尔就会哆嗦的颤抖几分,或者是随意摆动。</P>
而那位齐老把脉之后,顿时皱眉。</P>
显然,这脉象让他有些看不懂了。</P>
“这脉象……好奇怪!”</P>
“时而滑数。”</P>
“时而细数!”</P>
“有时候,却还有一种细弱无力的感觉!”</P>
“可偏偏回来却突然又如弓弦一般紧绷!”</P>
“啧!”</P>
齐遵岚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凝重。</P>
虽然已经做好了疑难杂症的准备,可是,此时此刻,依然被这种特殊的脉象给整的有些茫然。</P>